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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洁专栏】流浪汉的价值
发布日期:2009-11-19   点击:

流浪汉这个称呼很有意思,三个字的偏旁都是三点水,似乎注定就应该随波逐浪。流浪在《辞海》里的解释是:犹飘泊。谓流转各地,行踪无定。这个词用在文人身上,透出一股子说不清的浪漫气息,李白《江西送友人之罗浮》诗云:“乡关渺安西,流浪将何之?”但是一加上个“汉”字,似乎就变味了。常听说某位诗人、作家自冠为“流浪诗人”“流浪作家”,但恐怕没有一个自称“流浪汉”的。“汉”是北方对男子的一种称呼,流浪似乎是男子的特权,无家可归的女子迫于生计会流落青楼,却不会四处流浪,女人根本没有流浪的权利和可能。而且流浪汉都是些单身汉,男子一旦娶了媳妇,自然就成家了,自然就安定了,安字的写法就是一个女人呆在屋子里,这样的男子怎么算是流浪汉呢?

我写这篇文章并不是想追问这个词的来历,而是想探讨一下这种无家可归、无人牵挂的人有什么用处。在繁忙的都市里,这是一个几乎被忽略不计的群体。当然,如果有什么大检查之类的活动,他们马上就被想起来了,要么藏起来不要见人;要么一赶了之。总之是不能露面的,他们就像地板缝里的螨虫一样让人讨厌,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偷生。

我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多少流浪汉,但是我却确切地知道有一个流浪汉死了,被人用石头砸死了,还砸了两次,而且还被割去了生殖器。这是新浪网报道的。

这么残忍的人会是谁呢?不是什么江洋大盗、黑社会杀手,而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恩恩爱爱的夫妻。杀人的目的竟然是为了用流浪汉的生殖器做药引子治病,就好像是去药店抓药一样自然,只不过以前他们揣着钱,这回揣着石头和刀子。

原来流浪汉还有这种价值!

我眼前立刻浮现出鲁迅先生的《药》中的那一幕:老栓还踌躇着;黑的人便抢过灯笼,扯下灯罩裹了馒头,塞于老栓;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转身去了,只留下老栓哆哆嗦嗦地握着滴血的馒头。

这么多年了,偏方的药引子竟然还在人的身体上打主意。不过好歹也有些进步了,华老栓是用钱买的,白花了冤枉钱,而这对夫妻却知道自力更生了,不管有用没用,反正都是无本的买卖。

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我觉得是一种变相的生殖崇拜。中国人始终不能平视有关性的问题,要么将它高高地奉上神坛,燃一抹香火顶礼膜拜;要么把它打入深深的地下室,躲在昏暗的灯光下兴奋地猥琐地玩味着,谈论着,眉飞色舞,口沫四溅。为什么就不能把它搬到平地上,阳光下,我们从生命的角度,从伦理的角度来研究它,审视它,理解它?遮掩的越密实,越神秘,就越吊人胃口,就越激发人的泛滥的想象力。

把生殖器当成药的,是第二个“华老栓”,之所以会有这些华老栓,是因为人对自己的无知,人为地把这个人类繁衍的器官神秘化了;而把它当成是淫秽之源则是天大的冤案,它长在人身上,让它自己溜达出去干点风月之事行吗?所以关键还在人。

真没有想到人人避之而恐不及的流浪汉,还有这么大的价值,而且流浪汉无家无业,无人过问,就像那对夫妻认为的那样,杀死他们就像杀死一只鸡一样不用负责任。他们处在社会的底层,不,连底层都算不上,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被夹到层里。

照这样下去,流浪汉们可要小心了,他们简直就是一个个流动的无人看管的药匣子呀!而且据说“药到病除、包治百病”,那他们可要随时勒紧裤腰带了。

(责任编辑:瞿佳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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