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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尘子专栏】《论语说解》之学而第一(十五)
发布日期:2010-05-21   点击:

原文:

1.15子贡曰(1):“贫而无谄(2),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3),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4),如琢如磨(5)’,其斯之谓与(6)?”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7),告诸往而知来者(8)。”

注释:

(1)子贡:姓端木,名赐,孔子弟子。(2)谄(chan3):因为有所求而用言辞讨好别人。(3)未若:不如。(4)切:切割。磋(cuo1):打磨而使之光亮。(5)琢:雕琢。(6)其:大概。斯之谓:就是“谓斯”,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与(yu2):同“欤”,语气词。(7)始:才。与:跟,后面省略了“你”。(8)诸:“之于”合音,给你。往:前面的。来:后面的。

译文:

孔子的弟子子贡说:“在贫贱的时候不去谄媚讨好别人,富贵的时候不骄傲蛮横,这样的做法怎么样呢?”孔子说:“也是可以的。但是,不如贫贱的时候却能自得其乐,富贵的时候也能喜欢按照礼义去做。”子贡说:“《诗经》上说:‘雕制骨头角与玉石,先去多余再磨光’,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孔子说:“端木赐啊,这才可以跟你谈《诗经》了,因为我告诉你前面的,而你已经知道后面的了。”

朱注: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乐,音洛。好,去声。谄,卑屈也。骄,矜肆也。常人溺于贫富之中,而不知所以自守,故必有二者之病。无谄无骄,则知自守矣,而未能超乎贫富之外也。凡曰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也。乐则心广体胖而忘其贫,好礼则安处善,乐循理,亦不自知其富矣。子贡货殖,盖先贫后富,而尝用力于自守者,故以此为问。而夫子答之如此,盖许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

(磋,七多反。与,平声。诗卫风淇澳之篇,言治骨角者,既切之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之而复磨之;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子贡自以无谄无骄为至矣,闻夫子之言,又知义理之无穷,虽有得焉,而未可遽自足也,故引是诗以明之。)

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往者,其所已言者。来者,其所未言者。愚按:此章问答,其浅深高下,固不待辨说而明矣。然不切则磋无所施,不琢则磨无所措。故学者虽不可安于小成,而不求造道之极致;亦不可骛于虚远,而不察切己之实病也。)

说解:

谁愿意贫贱?但不想贫贱却难免会有贫贱的时候;谁不愿意富贵?但求富贵却有求不到的时候。在贫贱或富贵的情况下怎么办?如果能在贫贱时仍然保持自尊,而不去奴颜婢膝地谄媚;在富贵时能守住自我,而不去骄横跋扈地欺压别人。能做到这样算是可以的了,但是,毕竟还是要靠自我的强制,尤其是贫贱时是否自暴自弃则难以预料,富贵时是否还有怜悯之心也不得而知,所以,不能说是最好的做法。孔子对“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回答说“可也”,是一种肯定,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所以,又给予勉励。

身处贫贱之中,仍然能乐观地生活,不改变自己的志向与追求,更不会失去自我的尊严去阿谀奉承别人或者自暴自弃,才能坚持道义;身在富贵之地,能按照礼的要求去做,对在上位的或更加富贵的人不卑,对在下位的或比自己贫贱的人不亢,不失去怜悯之心,这不是靠自我的强制所能达到的,需要的是道德的修养。无论处在任何情况下,无论有什么遭遇,都能守住原则,是一种“超乎贫富之外”的境界,是不为外在的事物所奴役的境界,所以,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好的。所以,孔子说“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

子贡由孔子的话而联想到《诗经》中的诗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们也常常把这句诗挂在嘴边,但是,却往往忽视究竟如何落实,结果使之成了客套话。所谓切磋,说的是雕刻骨角之类的器物,需要的只是先切掉多余的、有瑕疵的部分,然后再打磨光亮;所谓琢磨,说的是雕刻玉石之类的器物,需要的也是先去掉多余和瑕疵的部分加以雕琢,然后再打磨光亮。能做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好比是去掉多余和瑕疵的部分;能做到“贫而乐,富而好礼”,则好比是打磨光亮。为什么孔子会说“始可与言诗”?因为华夏文学作品一般都具有类象化的特征,诗歌尤其如此,也就是不局限于字面的意思,而可以通过某种类象来表达更多同类的内容,所以,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诗歌的内容限定住,却可以从中去得到更多的认识。如果我们能从诗歌的诗句中感悟出一些象征性的道理,才能说我们会读诗歌了,因而也才能说可以一起谈论诗歌了。子贡能够从雕刻骨角玉石的方法而联想到精益求精的道理,可以说是举一反三、温故知新,所以,孔子说“告诸往而知来者”。朱子说:“学者虽不可安于小成,而不求造道之极致;亦不可骛于虚远,而不察切己之实病也。”

(责任编辑:瞿佳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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