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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
今天,我们先来学习其中“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这一段话,反复品味涵泳,理解其义,指导我们做人做事。
【1】大学所传君子道,愿学便须修自身。莫道君臣才该学,你我均应学做人。
“是故”是什么意思?直接从字面来说,是“因为这个缘故”的意思,用“因此”来解释它,可谓最合适不过了。
其中的“是”所指的是什么?就是上面所说的一段话:“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
接下来的“君子”二字,非常值得我们注意。我曾经多次听到有人跟我说过:“应该让国家各级领导来学习《大学》。”
大家说得不是不对,但不是全对。为什么?因为庶民无不殷切期望在君臣之位的人都是“仁民爱物”的尧舜。
可是,我们固然殷切期望着已经在君臣之位的人成为尧舜那样的君臣,但是,未来的君臣从何而来?难道不就是从现在的庶民中来吗?
如果庶民不注重修身,那么,君子从何而来?如果不是君子,身在君臣之位的时候,也许可以成为一个不算坏的君臣,却不可能成为尧舜。
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学》开头就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在这里直接使用“君子”这个词,所指的就是所有要学习君子之道的人。
再说,《大学》这一篇的题目,就告诉了我们,这一篇经文所讲的就是“君子之道”,就是“大人之学”,那么,是不是已经是“君子”、“大人”之后再学《大学》呢?
从《大学》的下文来看,其中有“君子有絜(协)矩之道”之说,说白了,就是君子的“自我端正之道”,也就是说,只要是学习君子之道的人,就都应该如此。
所以,经典虽然不是每个人必须要学习的,却是人人可以学习的。自己愿意来学习的,就是要学习君子之道、圣贤之道。
圣贤君子之道,不是专门用来责备别人的,更不是用来欺骗别人的,否则,也就违背了“忠恕”一贯之道。
《大学》在当初是“太学”(国子监)所要学习的课程,是学习好了再择优任用,而不是已经做了官之后再到“太学”来学习。
孔子说:“《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失)于有政。’是亦为(围,下同)政,奚其为为政?”
意思是说,《书经》中说:“孝子尽到自己的孝,对兄弟尽到友爱之情,把此心落实在自正正人的言行上。’这也就是在从政,(否则),难道必须身居君臣之位才能叫做从政吗?
【2】诸字可分为之于,之字所指在仁让。求字本是皮作裘,所求必然有损伤。
接下来,我们说说“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把这句话直接解释出来,可以这么说:自身具备了,然后才可以期求别人如此。
其中的两个“诸”字,都是“之于”的合音。“有之于己”和“求之于人”,其中的“之”是什么呢?
要直接找到这个答案很不容易,所以,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找答案,那就是从“求”字入手。也许明白了‘求’的含义,也就能明白“之”所指的是什么。
段玉裁先生《说文解字注》说:“此古文‘裘’字,后加‘衣’为‘裘’,而‘求’专为‘干(甘)请’之用。”
据此说来,“求”字本来就是“裘”的本字,后来,“求”字被永久借走,去表示“干请”之义了,“求”的本义完全由“裘”字担当了起来。
可是,借用“求”字来表示“干请”之义,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我们无法去问当初造字、用字的先贤,其中就是使何缘故,只能我们自己从情理上去寻找。
怎么从情理上去寻找?“求”既然是“裘”的本字,那么,就需要知到,“裘”是用禽兽的毛皮做成的,大概这就是寻找答案的方向。
从用禽兽的毛皮做衣服,我想到了“与虎谋皮”的故事。用来做裘衣的毛皮,无论是取向老虎谋,还是向其它禽兽谋,任何禽兽都不会自己把毛皮给人。
“裘”是人从禽兽哪里谋取毛皮做成衣服给人穿,由此推究,一个人想要让别人拿出自己的东西来帮助自己,也就与“裘”字有相通之处了。
因为想要得到的东西本来是属于别人的,要从别人那里拿过来为自己所用,所以,“求人”是比较困难地事,也是一般人不忍去做的事。
“期求”、“要求”、“请求”、“追求”、“谋求”等等,含有褒义;“谋求”、“所求”、“索求”等等,不褒不贬;“干求”、“强求”之类,则有贬义。
“有诸己而后求诸人”,这里的“求”只能是“期求”的意思。自己有了以后,才能期求别人也有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从以上所说的“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来说,自己先要拥有的只能是“仁让”之类“善”,而不能是“贪戾”之类的“不善”。
君子自己有“仁让”的德行,然后才能期求别人也有“仁让”的德行。要得到禽兽的毛皮来做裘,禽兽当然不愿意;期望别人“仁让”,为什么还要用“求”字呢?
【3】立志仁让须毅力,欲学君子此为先。仁让从心无所求,犹如流水出泉源。
几乎人人都会认为“仁让”是“美德”,为什么还会用“求”这个字呢?因为在君子看来,“仁让”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德行。
如果有一丝一毫利害得失的计较,那就不是“仁让”。然而,如果是“喻于利”之人,就会认为“仁让”就是“自己吃亏的事”,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喻于利”之人,在自己遇到“仁让”之人,并从中受益的时候,会感激、赞美、感谢,但是,让他自己对别人做出“仁让”之事的时候,就很不情愿了。
一个人,不认为“仁让”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德行,却认为是“宁愿自己吃亏”的事,即使是有意去做貌似“仁让”的“好人好事”,那就算不上“君子”。
不过,“喻于利”的小人,要学习“喻于义”的君子,首先就需要“立志”学习君子之道,不管内心是否“喻于义”了,而勉励自己“见义勇为”;
有了这个前提,才有可能成为“君子”。立志而学,立志而行,凭借的是毅力和勉励,一旦失去了毅力和勉励,就会半途而废。
为何会半途而废?因为这是凭借自己强求自己,因为这是凭借别人要求自己。无论是自己强求,还是别人要求,都有一个“求”字。
既然还有“求”之心,也就不算是“有诸己”。怎么才算是“有诸己”?“仁让”由心而发,犹如流水出于泉源,有泉源才能涌流不断。
有所“求”,也就意味着还有计较得失之心,甚至有的人还会想要“先付出而后获得”。俗话说:“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此话能勉励人成功,而不能用来勉励人成为君子。
常言道:“但求耕耘,不问收获。”此话还可以用来勉励人成为君子。“求耕耘”与“求收获”不同,前者在于使自己尽职责、尽本分,后者在于使自己的名利。
曾经遇到几位朋友跟我说过,要想更好地弘扬儒学、加速中华文化的复兴,就要尽可能多地吸引人来学习中华文化,要给人们说明白学习中华文化的好处。
有“更好”、“加速”之心,就难免有揠苗助长之事;有吸引人之心,就难免会有强迫之念;有谋求“好处”之心,就永远不能“仁让”。
使用威逼利诱的方式,本身就不是“仁让”;利用威逼利诱的方式,即使能使人做出貌似“仁让”之事,那也绝不是“仁让”,更不是“有诸己”的“仁让”。
“责任承包”、“奖勤罚懒”,这可以是“发家致富”的“政策”,却不应该是“治国安民”的“政令”,更不应该是“施行教化”的“教材”。
这就是用“收获”的“利诱”去让人们“耕耘”,这种方式,就好比种下“追逐名利”的种子,却想要收获“不求名利”的果实,结果可想而知。
【4】责己之善不可宽,责人之善不可严。能从己善达众善,躬行政教须兼全。
“有诸己而后求诸人”,其中最主要的是“求诸己”。“家长”能“仁让”,然后不会有“贪戾”之言行;国君能“仁让”,然后不会有“贪戾”之政教。
家不可无家教,国不可无政教。以“仁让”为教教、政教,当然是期望家人、国人都能“仁让”,当然期望使“仁让”成为“风气”、“风俗”。
但是,这都需要从自身做起。学儒之人,常常把“修齐治平”分成四个阶段,或者四个方面,这当然也不算错误,但是,不可不知贯通其中的是什么。
宗圣曾子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贯通“忠恕”的又是什么呢?是自己之正心。“修齐治平”也是在不同的位置上,把正心落实于言行而已。
一个人最关键的就是自己是否有“仁让”,这是期求众人也有“仁让”的前提,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可以因此就“要求”别人必须也“仁让”。
所谓“忠”,不过是要求自己必须有“仁让”之心;所谓“恕”,则是要求自己必须对不如自己的别人有“宽容”之心。
这里有一个问题:对别人能“恕”是人应有之心,但是,能不能因此就不“求诸人”呢?不能。因为只有自身的“善”,不如“与人为善”。既然是要从“修身齐家”达到“国治”,那就必须要致力于“家教”和“政教”。
那么,“有诸己”和“求诸人”之间有和不同呢?其实很简单,就接近于平时我们常说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为什么说是“接近于”呢?因为“严”字是一种外在的要求,与发自内心的“谨慎诚敬”不同。“有诸己”是“谨慎诚敬”,仅仅凭借“严格要求自己”,还算不上“仁让”。
“有诸己”,需要的是自身必须“谨慎诚敬”,而“求诸人”,则期望应该和“有诸己”按照一个标准,但不能要求任何人都达到这个标准。
王船山先生《读四书大全说》中说:“非但身之与国,不可以一律相求,即身之于家,家之于国,亦有厚薄之差。”
王船山(名夫之)先生接着说,宗圣曾子当然教育他的儿子以孝道,但并不以自身之孝为标准去责备儿子,这是在孝道方面的“有诸己”和“求诸人”。
由己身之善,推而至于使众人皆善,便有《大学》的“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这“三纲”之中的“亲民”之义。
君主一人能善,未必得到臣民亲近;君臣能通过自身之善、家教之善、政令之善、政教之善,使庶民均能向善,便可谓“新民”。
【5】自身没有不善后,方可指责其他人。容忍自身之不善,永远不能正其心。
王船山先生还说到了帝舜。帝舜身为兄长,对以前多次要杀自己的弟弟,仍然给予封地,只不过是不让弟弟去治理,而是派官吏去治理,帝舜不能通用到其他人身上。
帝舜的这个做法,则是为了说明“无诸己,而后责诸人”的“责”也是有所不同的。帝舜给予其弟弟封地,是“亲亲”之情;不使其弟弟官吏,是“贤贤”之理。
既然“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所说的是“仁让”之类的“善”,那么,“无诸己,而后责诸人”所说得则是“贪戾”之类的“不善”。
其实,古今中外的人,自身“不善”却“责人之不善”的情况非常之多。比如说,自己对父母不孝,却责备子女不孝;比如自己吸烟、酗酒,却不许子女吸烟、酗酒。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里却说“无诸己,而后责诸人”呢?因为这里也是强调“无诸己”。首先,一个人如果遇到事情就拿不如自己的人来说事,那就没有上进心了。
“见贤思齐焉”,尚且未必真能“齐贤”;“见不贤而内自省”,尚且未必真能避免“不贤”。如果遇事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心态,对名利地位来说或许能用来自我安慰,
但是,从修身成德来说,这种心态就是“自弃”的心态。孟子说:“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
其次,自身尚且有“不善”,要去责备别人,自己也不会理直气壮。不是色厉内荏、装腔作势,就是虚伪或自私,甚至可能会导致使用暴力手段。
比如,自己对父母不孝,却责备子女不孝,那么,用以责备子女的“孝”不会使真正地“孝”,而是一种自私。
比如自己吸烟、酗酒,却不许子女吸烟、酗酒,那么,责备子女的时候不会理直气壮。如果子女能听从还好,如果不听从却顶撞,恐怕就有可能使用打骂方式。
自身的虚伪,教导不出“诚信”;自身的自私自利,教导不出“仁爱”;自身的暴戾,教导不出“谦让”。
再次,既然自身还有“不善”,也就意味着不是“止于至善”,也就意味着其心尚未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真一道子先生曾经几次跟我说过:“恶习不除,正心不立。”因此,学习君子之道德人,不应容忍自身还有“不善”,不应容忍自身还有“恶习”。
如果我们还有“不善”、“恶习”,那就应该立刻去掉,否则,无法以身作则,即使去奉劝别人也必然气馁。
我们往往感到这种改变的难度很大,不过,当我们认为难度很大的时候,其实还是因为自己心中有贼。
在我们的身体扎了一根刺的时候,我们都想要马上把刺弄出来;为什么在我们的心里扎了一根刺的时候,我们却不像马上把它弄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