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导读

QQ群讲座稿028:《论语·里仁》001(2015.08.25)
发布日期:2020-05-26   点击:

今共学《论语》之群有164。应邀方来,不喜则去;非欲为师,但愿共学。以文言作解,为使朋友将来能自己读懂经典。

4.1子曰:“里仁为(音围)美。择不处(音楚)仁,焉得知【同智】?”

里者,犹如今之所谓里弄(音龙四声)、胡同、街巷。何以谓之街巷之美?人人有仁德,风俗能淳美也。街巷如何能美?修己之德,以成君子;君子以德感化,街巷之人日趋于德美风淳矣。一人之善,不如众人之善;一人能仁,不弱众人能仁。君子不独为善,与人同为善也。

众人择宅而居,当择仁者所在之地,风俗淳美之乡。若非如此,岂能是明智之人?然而,择如此之地而居之,若欲由此而得安乐、利益,虽说无可厚非,却不得不为之自私自利者。明智者,择如此之地而居之,欲使己能近仁修善也。

人之择居,常以风水为重,或以环境为先,或以便利为念,惟置“里仁”于细枝末节。纵有重视相邻和善者,亦须近仁效贤以成己之德。倘若只知近仁以求安求利,则是自私自利者;倘若“择不处仁”,非惟是非之心受蒙蔽,亦且可谓不求上进、自暴自弃者。

4.2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音常楚)乐。仁者安仁,知【同智】者利仁。”

【1】“不仁者”之“仁”,非谓已成之“仁”,亦非谓“恻隐之心”。其所以“不仁”,在于虽有“恻隐之端”,而蒙昧不知,更不修之充之。如此者,固非无仁,而终不能成其仁。以其固有恻隐之心,是以平时不至于为非作歹;以其不能成其仁,故遇事则受利害得失所左右。

因其遇事则受厉害的是所左右,是故一旦遇到穷困之时则难以自我约束节制;然而,因其尚有恻隐之心,是故其初亦非不欲自我约束节制,而一旦诱惑加剧、威胁加大,则其未成之“仁”必被利害得失所淹没、掩埋,事故以其“不仁”则“不可久处约”也。

人生在世,不能不食人间烟火,然而,人士之间必然清浊混杂、善恶兼有,是故无不日夜处于繁杂事物之中,无不时常受浊恶之诱惑或威胁,无不时常处于利害得失之中,其“仁”未成,则常不足以抵御利害得失之忧患,能得能利则或有须臾之快乐,不能有长久之安乐也。

【2】“仁者安仁,知者利仁”,何谓也?欲以成仁者,但知此生惟在“成仁”,而安心于此,无所旁骛也。惟有“成仁”而后能于利害得失之前无不安心于“仁”。若无“成仁”之志,则终无“成仁”之日;欲以“成仁”,则必立志于“仁”。

人受利害得失所左右,则必非智者。心役于物者,其心已非己心,其人亦不自主矣,岂可谓之智者哉?不知仁智贯通,而自谓智者,或不言“仁”,然必以“仁”而获其利。是故“利仁”者,非以仁谋利,而是由仁而获利。以仁谋利者,假借仁之名也;由仁获利者,自然得之也。

《道德经》曰:“名可名,非常名。”是故“仁者安仁”,其“仁”必名实相符而不二,处于心之自然,而呈现于言行;若是为求“仁者”之名,则其名实不符,非恒常不易之“仁”。“知者利仁”之“仁”,纵然不名为“仁”,而实则为“仁”,如此则是“仁”之“常名”。

智与不智,由天而来;仁与不仁,由己修成。有此人身,或有智由愚,不妨其为人;有此人身,而不修养扩充其恻隐之心以成仁,则枉生为人矣。孟子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既有恻隐之心,而任其被利害得失而淹没、掩埋,则可谓不仁不智者矣。

4.3子曰:“唯仁者能好(音浩)人,能恶(音物)人。”

唯者,唯一也,非此则不能也。人莫不有好恶,然而,好恶有出于私心者,有出于心性者。出于私心之好恶,人人皆所不同,何也?有圣贤君子于此,有好之者,亦有恶之者,其好恶皆出于私心。出于私心而同好之者,亦不过欲各得其利耳,各得其利则是其利各不相同也。

仁者之好恶,其所好所恶皆出于心性。进而言之,则其所好者,无不合乎人人相同、人人皆有之本心、本性;其所恶者,无不违背人人相同、人人皆有之本心、本性。是故,仁者之所好,好人之善也;仁者之所恶,恶其恶(音饿)也。朱子曰:“惟仁者无私心,所以能好恶也。”

此章之所谓“仁者”,是既已“成仁”者,然而,志于圣贤君子之道者不可不自勉焉。仁者之好恶无私,故由其善恶而及其人,非由人而生好恶,是以无意于弃人。如好赞尧舜,是好赞其善而及其人也;如厌恶桀纣,厌恶其恶而非厌恶其人也。

明朝张岱先生曰:“今人见恶人,一切忿恨不平,是先已失去仁体,而堕于恶矣,又何能恶人之有?”人而厌恶人之邪恶,往往是厌恶其害己或害人,固然不可非议;然而,若是止步于此,则因有此好恶而使其心失其正,终不能成仁矣。

4.4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音饿)也。”

苟者,如若也。若能立志于仁,则无邪恶之言行。立志于仁者,非谓已修养“成仁”者;既未“成仁”,何以能“无邪恶言行”?既立志于仁,则必固守其“恻隐之心”,且进而修养之,扩充之,由此而达“成仁”;若其言行邪恶,则非“恻隐之心”矣。失其本,必无末。

“志于仁”者必正其心,使其心不为“忿懥(音至)”、“恐惧”、“好(音浩)、乐”、“忧患”所左右,如此则必不使“恻隐之心”被淹没、掩埋,非惟不忍见任何人受损伤,且能爱惜、爱护其人,念念于此,故无邪恶之言行。

无邪恶言行,未必即是“仁”,而若非如此,则终究不能“成仁”。“志”之“立”,“立”之于“心”也。言行显现于口唇与四肢,而听命于心,是故其“心”立志于“仁”,则其口唇与四肢之言行,虽未必皆合乎“仁”,而必“无邪恶言行”也。

“志于仁”者,虽“无邪恶之言行”,但未必皆合乎“仁”,且亦不免有人诬其言行邪恶,如此者,不妨其“无恶”。何也?“邪恶”与否,在乎“发心”,其“心”既“无邪恶”,则其号令亦“无邪恶”,其言行虽有不足或过错,未可以之为“邪恶”也。

4.5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音楚)也。贫与贱,是人之(音物)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音诬)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1】财多为富,位尊为贵;财少为贫,位卑为贱。无论是圣贤君子,还是小人奸佞,无不欲富贵,皆不愿贫贱,人生在世,必有富贵与贫贱之别。然而,富贵无罪,贫贱非美。尧舜富有天下,贵为天子,富贵之极也,如此何妨其为圣为王也?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君子与小人之不同,在于君子遵循正道,不以得之、居之为喜,亦不以不得、失之为忧;遵循正道而自然得之则不弃,违背正道而有之则不居。而小人渴慕富贵,因而孜孜以求而不顾是否违背正道,且得之、居之则喜,不得、失之则忧。

“贫与贱”是“人之所恶”,是故君子亦不欲“贫与贱”,亦不欲他人“贫与贱”,然而,己身处于“贫与贱”而无怨,得志得位则欲以正道而使人人免于“贫与贱”。此孟子所谓“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

己因贫贱而怨恨,或违正道以求免于贫贱,则非君子;见他人之贫贱,而不欲遵循正道而使之免于贫贱,亦非君子。富贵之“欲”、贫贱之“恶”,出于本能,然而,所谓修养,在于勿使本能役使本性,而欲使本性支配本能。

富贵与贫贱,皆谓“得之”。“得之”者,接受而如此也。君子之行,唯遵正道,由此或得富贵,或得贫贱,听之受之而已,不因此而损伤其本心、本性。是故,遵循正道而得富贵则不避,违背正道而得富贵则不居;遵循正道而得贫贱亦不求苟免,违背正道而免于贫贱亦不受。

【2】君子之志,志于仁也,而非志于富贵也,亦非志于贫贱也。倘若其心在于富贵与贫贱,则必非“志于仁”矣。人而不仁,则不能成就“人德”,则不能担当起上天赋予人之使命;而富贵与贫贱,无妨于成就“人德”。若“人德”不成,虽富贵亦不能担当起“人之使命”。

“人德”者,由其得之于先天者言,谓之“本性”,体现为“恻隐之心、辞让之心、羞恶之心、是非之心”,如此则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由其学习修养二言,谓之“爱人”,如此则能“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由其所达所成而言,谓之“仁者人也”。

人之正道,由“恻隐之心”而“成仁”之道也。“君子去仁”,则非“志于仁”,亦非“君子”矣,是故必不能成名副其实之“君子”。纵然以其利己利人之言行而得“君子”之名,则若非名不副实,即“伪君子”矣。名不副实之“君子”,似是而非也;伪君子,欺世盗名者也。

君子必“志于仁”,而分秒不易,矢志不渝。“无终食之间违仁”,分秒不易其仁也;“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矢志不渝也。“造次”者,匆促急迫之时也;“颠沛”者,富贵贫贱、通达穷困改变之际也。“造次颠、沛”而能“不违仁”,方可“成仁”。

立志于仁,朱子谓之“取舍分明”,所取舍者,是君子之道、小人之道;“立志于仁”,然后能“无终食之间违仁”,朱子谓之“存养之功密”;能“无终食之间违仁”,然后能“造次、颠沛”而“不违仁”,此可以谓之“存养之功效”。君子之道,其始中终,盖无外乎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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