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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先读一读《毛诗正义》中此诗的序:“《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昏【婚】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
今天,我们学习的是《诗经·邶风·谷风》第六章之中的“晏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有溃”这几句。以前所讲的文稿,愿意看的请到我空间的日志中寻找。
七、第六章讲解:
◎我有旨蓄(指序),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光)有溃,既诒(宜)我肄(易)。不念昔者,伊余来塈(记)。
[5]谷风全诗共六章,晏尔新昏三次现。三者之义各不同,两次婚姻理可见。
上一次,我们简单说明了一下此章的字面意思,然后详细学习了“我有旨蓄,亦以御冬”一句,接下来应该学习的是“晏尔新昏,以我御穷”。
在这首《谷风》之中,“晏尔新昏”四个字前后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在第二章:“晏尔新昏,如兄如弟。”
第二次是在第三章:“晏尔新昏,不我屑以。”第三次就在第六章:“晏尔新昏,以我御穷。”那么,这三次出现的“晏尔新昏”是否相同呢?
第一次所说的是,诗中男人“停妻再娶妻”的情况:“我”怎么会嫉妒、羡慕你们现在的新婚?因为你们把“夫妻”当作“兄弟”看待了。
不过,由此“新婚”可以推及这位妇人当初与这位男人的“新婚”:当时如果这位男人不把“夫妇”当成“兄弟”,恐怕不至于现在分道扬镳。
第二次所说的是,男人沉醉于再次的“新婚”之中,不仅完全忘记了初次“新婚”的妻子,而且遮蔽其善、诬其不善。
可是,这位男人在初次“新婚”的时候,是否也像现在这样沉醉呢?这位男人其实是“淫于色,淫于欲”,而不是“爱其妻”。
第三次所说的是,这位被抛弃的妇人说,当初你跟我“新婚”是为了渡过困穷的日子;现在,困穷的日子过去了,家庭富裕了,当然就用不到我了;
可是,你能够渡过当初的困穷,而有了现在富裕的生活,是因为有我;现在你跟那位年轻妇女“新婚”,抛弃了我,恐怕那养鱼的鱼梁、捕鱼的鱼笱都会荒废;
当鱼梁、鱼笱荒废之后,赖以由贫变富的生计不存在了,坐吃山空能维持多久?等到再由富变穷的时候,你们和孩子的日子怎么过呢?
《毛诗郑笺》说:“君子亦但以我御穷苦之时,至于富贵,则弃我如旨蓄。”其中的“君子”是指已经抛弃了她的那位丈夫。
这样无德的男人,为什么还要称之为“君子”呢?这就像梁惠王、齐宣王都只是霸主而不是“王”,但是,《孟子》仍然以“王”称之,是期望之义。
“妻子”殷切期望“丈夫”是有德之“君子”,可是,“丈夫”却无德,那不仅不算是“君子”,而且连一个能顶得起自家之天的“丈夫”也算不上。
为什么说“弃我如旨蓄”?这里的“旨蓄”本义是“美菜”和“储蓄”,其深义则是“美德”和“修养”。耐人寻味的是,这位男人为何抛弃“美菜”和“储蓄”。
追求奢侈享受的人,判断“菜”美不美的标准是不确定的。贫穷的时候所吃的美味佳肴,到了富裕之后就被厌弃而追求山珍海味,这就是俗话说的“吃饱了撑的”。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美德”也是如此。在他困穷的时候,享受别人的美德,因而赞美其人的美德;在他享乐的时候,别人的“美德”就是他享乐的“仇敌”。
没有志向,没有远见的人,自身不会“储蓄”,却会消费和利用别人的“储蓄”。亲人为他的未来考虑,为他做了“储蓄”,他会把这些“储蓄”作为奢侈享受的“赌注”。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别人的“修养”被他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自己获救之后,那根救命稻草就会被他毫不吝惜地丢弃。说到这里,“弃我如旨蓄”的意思也就可以明白了。
那么,第三次出现“晏尔新昏”与前两次有何不同呢?前两次都侧重于“再婚”,这一次却侧重于“前婚”。不过,三次“晏尔新昏”不是让人从“再婚”联系到“前婚”,就是从“前婚”联系到“再婚”。
所以,我们不把“晏尔新昏”确定为专指其中的某一次婚姻,而是把两次“新婚”联系在一起的四个字。根据第二章的“晏尔新昏,如兄如弟”可知,夫妻关系,不能等同于兄弟、朋友、君臣、父子,否则就可以把“五伦”减为“四伦”了。
根据“晏尔新昏,不我屑以”可知,贪色贪利之人,一旦色衰则变脸,一旦利尽则厌弃。如今被抛弃的这位妇人,当初也曾经与这位男人“晏尔新昏”;如今正处于“晏尔新昏”之中的夫人,将来恐怕难免色衰利尽而被抛弃。
根据第六章“晏尔新昏,以我御穷”可知,当初为了解决穷困,所以有了那次“晏尔新昏”,穷困过后则抛弃;
如今为了满足情色欲望而有了这次“晏尔新昏”,可想而知,等到这位男人的情色欲望得到满足之后,等到“御穷”的“旨蓄”用尽之后的结果。
【6】洸字来自水涌光,光字却从奇字儿(人)。奇字形同常用字,其义常人所难闻。
“有洸有溃”是什么意思?《毛诗正义》说:“洸洸,武也。”这是对“洸洸”的解释,不是对“洸”的解释。不过《正义》这么说,意味着“洸”也是“武”的意思。
可是,查看《说文解字》,其解释却与此完全不同:“洸,水涌光也。从水光,光亦声。”那么,“水涌光”怎么会有“武”的意思呢?
段玉裁先生说,《毛诗正义》的解释是“假借之义”。可是,假借也不可能想借谁就借谁、想借什么就借什么,其中必然有一定的关联。
既然“洸”字“从水光”,又说“光亦声”,意味着“光”之义在“洸”之义里面所占的份量,比仅仅说“光亦声”更重。所以,我们先来看看“光”之义。
《说文》:“光,明也。从火在人上,光明意也。”段玉裁先生把“人”字写作“儿(人)”字,看起来更准确,其实“儿(人)”字本来就是“人”字的“奇字”。
这里的“儿(人)”字,与现在的“幼儿”的“儿”字形相同,但是,“幼儿”的“儿”之正体字是“兒”。
《说文》说“儿(人)”字是“仁人”之义,其字是“古文奇字‘人’”,并引用孔子之说:“在人下,故诘(杰)屈。”
段玉裁先生认为。“仁人也”三字是“蛇足”,并说孔子之言是“儿(人)在下,故诘诎(杰屈)。”所谓“奇字”是怎么回事呢?
从《说文解字注》举例说,“大”字之形,本来就像一个人站立着四肢伸展开的样子,这只是“人形”而已;
但是,在说“天大地大人亦大”的“大”字之时,虽然说是“象人形”,所指的却不仅仅是“人形”,而是“顶天立地”之“人形”了,这个“大”字才是“奇字”。
“儿(人)”作为“人”的“奇字”,不是指身体弯曲而匍匐的样子,而是指人在天之下,对天不敢存有丝毫不敬之心,唯有勤勉地遵行天道;
由此来说,说“仁人也”三字是画蛇添足,也未尝不可。这么说来,“儿(人)在下”所说的是人类在上天之下,意味着“儿(人)”所指的是与“天地”并列的“人”。
与“天地”并列的“人”,要遵从“天道”、立足“地道”、修成“人道”,从而达成“天道、地道、人道”相贯通的“大道”。
那么,“在人下”是什么意思呢?这不是从“天地人”而言,而是从“君臣民”而言;也就是说这不是从达成“大道”而言,而是达成“人事”而言。
“君臣民”需要遵从“大道”以行“人事”。身居君位、遵从“大道”而制订颁布政教的人才是君,否则,只是在君之位的人而已。
同样道理,身居臣位、遵从“大道”而推行政教的人才是臣,否则,只是在臣之位的人而已。臣在君之下,因此,臣不能凌驾于君之上,若违背道义则坚守道义而不坚守臣位。
由此来说,“在人下”的“儿(人)”字,应该是遵从“大道”以行“人事”之义,其身体弯曲或匍匐,是内心之敬意,是外貌之礼仪。
然而,以上两义,应该是从“儿【兒】”字的本义引申出来,“兒”字则应该是从“儿”字分化出来的一个字。
《说文》:“兒,孺(如)子也。从儿(人),象小兒头囟(信)未合。”因为幼儿未能自立自立,因此从弯曲或匍匐的人形“儿”字;
因为“头囟未合”,所以,尚未与先天完全断绝,而且未失其天真,在此情况下,其天生之本心、本性可以通与道义,但只是未能行道义而已。
说到这里,我们把“儿”、“兒”、“人”、“大”四个字的“义”弄清楚了,可是,还没有说完“光”、“洸”两字之义。只好放到下一个小标题再说。
【7】先从火人说光字,再从水光解洸义。草筐装水水必漏,不羡不怨无戾气。
《说文》说:“光,明也。从火在人【儿】上,光明意也。”用“明”来解释“光”,其中的“明”是从物体本身来说,比如“月明”、“心明”是从月或心来说;
其中的“光”则是从“人之所见”来说,“月光”、“灯光”,是“人之所见”,而不是从“月”或“灯” 本身来说的。
因此,“从火在人【儿】上”,就是突出表示“人”所见到或者感到的“火”,这个“火”可以是人间之火,也可以是太阳之火。
其实,这是从“光”字之象而言的,其上半部分就是“火”字之象,不过有点变形,是把“火”中“人”字形的下半部分拉平成了一横;下半部分则是“儿(人)”之象。
当我们把“光”之中的“儿(人)”当作“奇字”讲的时候,“光”所指的首先就是“天光”、“日光”,其次则是“人的心性之光”。
不当作“奇字”讲的时候,“光”就可以指任何“光”了。所谓“光明意”,是兼顾“人之所见”、“物之本明”、“人心之思”三者而言。
把“光”加上一个“氵”,就有了“水涌光”之象,所以,这是“洸”的本义,所侧重的是其中的“光”;“武”是引申义,所侧重的是其中的“水涌”。
“水涌光”,指的是水波涌动而使得水面上的光也涌动、闪烁;“武”,指的是像水波上涌动、闪烁的光一样,虽然有间断,却是经常有的情况。
由此来说,“有洸”的意思,就是那位男人时常会对他的妻子动手动脚,凭借着身强力壮就对妻子耍威风,这位妇人却习以为常了。
说完了“洸”字之义,我们再来看“溃”字之义。《说文解字》:“溃,漏也。从水,贵声。”可是,其中的“贵”字当初不是这么写的。
“贵”字当初怎么写呢?写作上面一个“臾【蒉,音愧】”,下面一个“贝”。在从篆书到隶书转变的过程中,“臾”字省略、变形而成了上边一个“中”、下边一个“一”。
《说文》之中,说到了两个“臾”字,一个说是“蒉”的本字,象形字,是一种草编的器具。比如,《论语》“有荷蒉而过孔子之门”,有的版本“蒉”写作“臾”。
另一个说是“束缚捽(昨)抴【拽,音‘业’或zhuai4】为臾(于)。从申从乙。”这是与上一个截然不同的另一种解释。
实际上,其上半部分的“申”字,是两只手抱住一个东西,从这个东西被两只手紧紧抱住来说,表示“束缚”的意思;
下面的“乙”,表示“屈曲”的样子,好比上面被抱住的那个东西下部是弯曲的,上面两手是要用力把它拉上去,这就是“捽(昨)”和“抴(拽)”的意思。义;
《说文解字》说:“贵,物不贱也。从贝,臾【蒉】声。”用来解释“物不贱”的时候,当然是“从贝”,而“臾【蒉】声”则意味着是指可以装入器具之物。
这里所使用的不是“须臾”的“臾”字,而是“蒉”的本字“臾”。所以,我们这里不取上文所说的第二种说法。
在“贵”字用在“溃”字上的时候,所取用的是“贵”的上半部分“臾【蒉】”之义,而不是取其“贝”之义。或者说其中的“贵”字本来就是“蒉”字的省略之形。
那么,“溃”字为什么解释为“漏”呢?“漏”的本字,其实就是“屚(陋)”,是屋顶有裂缝导致下雨的时候漏水之义,后来人们又加上了“氵”字,指的范围更广了。
“溃”字就好比用草编的器具盛(成)水一样,会从四周、下面漏水,而且根本堵不住。后来引申出来的意思是,任何东西,只要损坏并且无法修好,就叫做“溃”。
此诗中的“有溃”是什么意思?《毛诗正义》说:“溃溃,怒也。”何谓“怒”?用对待罪人之心对待他人,但是,“怒”还可以自我节制,“溃”却根本无自我节制之心。
所以,“有溃”意味着那位男人根本不愿意看到“我”,根本容不下“我”,他的心就像草筐一样,里面绝对容不下一点水。
为何无愿意看到“我”?为何容不下“我”?因为他想要得到的是另一个妇人。那位男人到了如此地步,当然一见到这位妇人就会愤怒,就会排斥,导致最后抛弃。
说到这里,我们回头把“有洸有溃”放在一起说一下。这四个字的简单意思就是,那位男人一方面动不动就打闹,另一方面有常常暴跳如雷。
如果再深入一点来说,“有洸有溃”都是无德的表现,有德之人绝不如此。然而,这位妇人之德也由此而显示出来了。
为何这么说呢?因为“洸”字意味着,是因为有水在后面推,然后前面的水才涌动;丈夫无德,阻挡不住后面的水,自身也不能像中流砥柱一样,所以,无法完全怪罪自己的丈夫。
因为“溃”字意味着,是因为草筐本来就无法不让里面的水往外漏,即使水非常愿意留在草筐之中,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丈夫如草筐,如今丈夫新婚,犹如草筐装了他物,“我”有何可羡慕的?既然自己如水,本来就不可能长久在草筐之中,如今从草筐中漏泄出来,“我”有何可怨叹的?
今晚我们只学习了“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光)有溃”;下次我们学习后面的“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