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1】“甚矣吾衰也”,是夫子所叹之一。学道修德在于修心养性,或可以随年龄渐长而渐进,然而,行道于人间,则必依赖于此身。身既衰老,则意欲行道于人世间也难矣,是故,自古仁人志士多叹“早生华发”、“可怜白发生”、“廉颇老矣”。
志士之叹,往往在于“己有志”而“年老未达”;仁人之叹,则在于“眼见天下未能有道”而“有生之年无多”。夫子既“志于道”矣,既知“天之命”矣,而眼见“天下无道”,深感自身衰老之甚,是故深叹在人间有生之年难成“天命”,毫无“怨天尤人”之意。
由此引申,就生于人世而言,人身即已难得;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无须臾之淹留;死生有命,非能自我延续者;能尽天年而不死于非命者,亦所难得。是故,既生而为人,既生于此时此地,若不知修德进业,而懵懂终生,岂非荒废人生?岂能达成天命?
“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者多矣,“游戏终生,至死而不知悔悟”者亦非罕见。夫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德合日月,犹天之不可阶而升”,尚且唯恐难成“天命”,若吾等凡庶,岂敢不自勉哉?
【2】“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是夫子之再叹。夫子何以“梦见周公”?一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夫子思周公既诚且深,则有周公入梦之事。其次,至诚可以格天,可以通神。夫子之至诚,或得周公之垂示、垂教,如此之梦,世俗以为梦,而实则非梦。
由所思而致“梦见周公”而言,可从夫子“宪章文武”而知其端。文王受命,武王继之,周公成之。周公之德,圣德也;周公之业,平管蔡之乱、东征安天下之民、制礼作乐,有王之德而不居王者之位。夫子当时,礼崩乐坏而天下无道,夫子期望有文武周公之圣王也。
“宪章文武”,由“据乱世”而至于“升平世”之道也;“祖述尧舜”,由“升平世”而至于“太平世”之道也。譬如登山,必始于山下,循序而升,渐跻巅峰,是故,夫子“梦见周公”,望天下从“无道”而至于“有道”、从“据乱世”而至于“升平世”也。
由至诚而格于天神而言,世俗或信或疑。然而,有黄帝梦德风后、牧力之说,由商高宗武丁梦傅说(音悦)之事,周文王有梦得飞熊之兆。信之者以为神,疑之者以为妄。宗来无法实证其可信与否,然而不敢妄自怀疑,亦不欲勉强证之。
宗来于二十余年前,潜心于“古三坟”而尝梦见伏羲氏;近八年致力于学儒,而于似梦非梦之间得“周易万象”四字;甲申年五月十五日寅时,又于似梦非梦中得“中正由性不由心,元始在贞不在春”二句。如此如此,若谓之梦则非梦,若是因思所得亦不然。
【3】由夫子“久矣不复梦见周公”,可知夫子很久以前常常“梦见”,但于年衰之后久未“梦见”。何以如此也?因夫子于盛年之时,但见“礼崩乐坏”,但望当时天下能“恢复周礼”,犹如期望天下由“乱”而趋于“治”而已,若谓夫子终生只是如此,则非也。
然而,夫子周游列国十四载,未遇愿舍“霸道”而行“王道”之君,因而归鲁授徒,删订“六经(五经)”。当此之时,夫子“久矣不复梦见周公”,犹如夫子眼见“仁兽麒麟”被杀、且被诬为“不祥之物”,而“掩袂(音妹)而泣”。但此非夫子“绝望”而放弃。
夫子归鲁授徒,则道可传,有愿行“王道”者即可行之;纵然弟子不能遇到德如文武、尧舜之君,有“六经(五经)”,则虽千载之后亦可遵而行之。“六经”所载者,“放之四海、行之古今而皆准”之道也,是故,其中之“礼经”已不止于“周礼”。
是否修德学道,己之事也;是否能“天下有道”、“天下合道”,非惟己所能定。真一道子先生曰:“莫道身居‘王之位’,方能行‘王道’;但凡有‘王之德’,即可行‘王道”。”夫子未居“王之位”,然而,夫子之德、夫子之业,无逊于尧舜文武。
【说明:近几日,事极多,未暇撰写,仅仅撰写出以上文字,只有提前结束。请群友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