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友好!济南大学赵宗来敬礼。今日有201群,宗来亲手逐群分段贴文,隔十分钟一大段;所至之群,必是应邀;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待答,群中不答。此虽名为“讲座”,实是宗来自学所撰。敬学《论语》,不敢鉴评,只敢学习而躬行。文稿皆在121893048空间日志,任凭阅览、转贴。愿学者欢迎,不愿者请自便。此后,若无特殊情况,不再接受加群邀请。】
7.37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必“志于仁”而“安于仁”,必“惟义所在”,然后可以成为“君子”。既以仁为己任矣,既以义为准则矣,必能既诚且敬,必不自欺欺人,必不计较毁誉得失,因而能“坦荡荡”。所谓“坦荡荡”,指心怀坦然而无愧,言行遵道而不妄。
不知仁义,或不顾仁义,却唯名利是图,则是“小人”。名利必有得失,且于未得之时唯恐不得,既得之后又唯恐失之,或意欲多得,则其心必受名利所役使,虽然在其既得之时或许有偶然之愉悦,却必有长久之忧患。所谓“长戚戚”,指长时间忧愁苦闷。
再者,小人并非无“良知”,然而,私心、私情、私欲、私利往往使之“自欺欺人”。“自欺”则虚伪,“欺人”则诡诈。一旦虚伪,则唯恐他人知之,是以百般隐瞒、掩饰,乃至为此而不得不编造更多谎言,不得不千方百计加以防范,岂能不“长戚戚”哉?
众人往往只重“形体”之生死,而轻视乃至忽视“心性”之生死。“形体”之生死固然不可忽视,然而,若无人之“心性”已死,而惟有“形体”之生,则此“形体”与动物植物无异,是故,作为“人”则已可谓死矣。
人之“心性”,体现为仁义。孟子曰:“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又曰:“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心性”不死,则人类永存;“心性”既死,则人类灭亡。“小人长戚戚”,虽未至于“心性”之死,却可谓“心役于物”而趋于死矣。
7.38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真一道子先生曰:“经之所谓古今者,先天与后天之谓也。”夫子“信而好古”,所信者,即人得自先天之“心性”也;夫子“述而不作”,所述者,修心养性以复归先天心性之道也。奈何小人“不知天命而无畏”、迷途不知返也?
夫子“温而厉”,其“温”如春夏之风,其“厉”如秋冬之气也。春者,仁也;秋者,义也。春夏之风,非有意于生物,而万物各依其本性而自生;秋冬之气,非有意于杀物也,而万物各顺应之势而敛藏生机。人之有仁义,犹如天之有春秋也。此言夫子之“得道”。
夫子“威而不猛”,其“威”如日光,人不敢仰视,而日光普照天下也;其“不猛”,如阴阳之气,由“否(音痞)”而渐至于“泰”、由“泰”渐至于“否”,万物由此“周而复始”、“生生不已”。此言夫子之“德”也。
夫子“恭而安”,其“恭”是“诚于中而形于外”,发乎心性之至诚、至善,体现于外在之仪容也。其“安”,是基于“君子堂荡荡”而更进一步,是“尽人事以听天命”也。此言夫子之“行”也。总而言之,此章乃是夫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之“自得”也。
《论语》所记夫子之“道”、“德”、“、行”,非夫子“模仿”之所能,而是“闻道”则“勤而行之”之效也;亦非欲使后之学者“模仿”,惟有敬学而躬行方可。夫子之“述”,岂止是惟传前人之言于后人哉?未能“自得之”,则所“述”所“传”难免于妄矣。
【《述而》总述】
【1】“述”者,必闻道而躬行,以期得道;意欲创立自家之言,或一意孤行,非惟不能得道,乃至会有南辕北辙之患焉。闻道而不信者,若存若亡者也,终究不能得道,只能自误而已。所信者非道,而是“异端”之说,终究不能修心养性而复归于“天性”。
既至于学,既志于仁矣,必择传道之经典而学之;学者,习之行之而已,非以为谈资、学术也,故必“默而识之”,“若存若亡”者难以“默”,不诚不敬者难以辨识是非偏正。知学之人,永无自满;好学之人,从不厌烦;己欲达而达人,方能“诲人不倦”。
学习与修养,皆以成己之德;不修己之德,不可徒务于言辞、名利;学者于其所学,必究其本义、通义,而不可浅尝辄止,不可望文生义,更不可无知妄解;既闻其义,则当自勉以躬行,不可沾沾自喜、旁观坐视;己有不善,则当速速改正。
夫子于平时无事之时,怡然自得,颜色和悦。何以能如此?学习、修行而自得,然后能如此从容而无不合礼也。平时谨慎而修养,然后有事之时可以免于过错也。学习、修养,终生之事也,时时之事也,容不得懈怠。一曝十寒,终究无成。
【2】人生于世,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天下也。眼见天下礼崩乐坏,眼见天下无道,而不欲“援之以道”,却袖手旁观,非君子也。然而,夫子既“援之以道”矣,竟至于年衰而不见天下有道,更未见天下大同,可怜天下苍生!
何以使天下大同?必“志于道”方可,若无此志,则必不能达。“志于道”者,必修己之德,若己无德,则何可以据?欲修己之德,必正己之心而“止于至善”,不仁者岂能成其德?欲“依于仁”者,必“畏圣人之言”而“学而时习之”。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然而,“礼闻来学,不闻往教”,是故,有礼而然来学者,必启其蒙昧,明其所不明,告以其所未知。然而,人欲通而未通,则可以启之而使之通;仁欲言而未能言,则可以导之而使之能言;若来学者不能举一反三,则不复言其余。
本心、本性,人人生来自具,非由外而添加也。学之于教,无不本乎此本心本性。譬如,遇有丧事之人在身侧,竟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大吃大喝,不见其恻隐之心矣;当日既因有丧事而哭矣,竟然转身而歌唱,是其恻隐之心不诚矣。
【3】学习、修养在于己,而用不用不在于己。是故,有德于己者,未必时人能知之信之;若可行则据德以行之,若不可行亦不弃己之德。至若行事,则必能有事先之谋,且谨言慎行,而不可逞勇斗气、冒险妄行。
富有,若能有求必得,则人人求之,无不可富有也。君子所好,在于修德达道,但行其义,若由此而富有则不辞,由此而贫穷亦不避。仁义,非空言也。慎于斋戒,敬鬼神也;慎于战事,则减免杀伤也;慎于疾病,则免于毁伤身体发肤也。
好德者,乐由心生,不役于外。德之成全也,虽有酒肉而不闻其味,何也?心不在酒肉,则“食而不知其味”。当此之时,虽富有天下而不以为喜,虽困窘贫寒而不以为忧。求仁得仁而无怨,在于心惟在仁而无求于其他;乐由心生,无时无处不乐。
【4】人之学,或胸无大志,或好高骛远。譬如,若不学《易》,终难由人道而通达天地之道,故不可胸无大志;然而,若人事不行、人心未正,却欲学《易》,是好高骛远。心正而志于仁,知命而尽人事,然后可以学《易》。
学必雅正,言亦必雅正。学习圣贤君子之道于“六经”,不可不雅正也,既诚且正,方能雅正;于礼仪,必诚敬也,不敢以方言俚语,不敢擅自改易,是诚敬之行也。雅正之文,通乎古今未来,关乎道德修养,岂可忽乎哉?
修德而行人事,有所未达而欲达之,或忘食而不知饥饿;乐由心生,则世事烦扰艰难,或可以忘记其忧;心在于道德之修养,则年龄以及生死,亦可以浑然不知矣。学习与修养,如此如此,则可以不辍而渐进矣。瞻前顾后、左思右想、患得患失,终究无成。
生而知之者,初生便知己之人性,亦须学习与修养。学而知之者,喜好修养心性之德,勤敏而躬行,是求之之道。若有心于好奇求怪、崇武尚力、扰乱不法、神鬼精灵,则偏离正道,或入于旁门左道,或入于歪门邪道矣。
学习与修养,无时无处不可,亦不可局限于文字。纵然与两人同行,则必有善言善行之可学者,学之可也。若见人有不善之言、不善之行,自身省察而有之,则改己之不善,对他人之不善,则可以谏诤而期其改之。善者从之,学而不厌也;不善而改之,诲人不倦也。
【5】德由天赋予人,人人有之,是否修养充实之,则人人不同。天赋予人此德,而使人修养充实之,以成就天所赋予人之使命也。若能保有此德,修养充实之,而无背离之心思言行,则虽世俗之人欲加害之,亦不足为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
圣贤君子,言行由中而呈现于外,无所隐藏也。然而,有拘泥于言语文字者,有熟视无睹者,有无知而误解者,则误以为圣贤君子有所隐瞒,是不善于学者也。若如此,则难以成其德、达于道,亦终究难以成就“天之命”。
君子之道,无他,“文行忠信”而已。读经典之文,以成就“人文”之道德礼义,“文”也;学习修养而躬行,以成就天赋之命、致天下太平,“行”也;发乎诚善之心而待人,“忠”也;自诚而不自欺,有言而必行,“信”也。
然而,天下之人,往往自暴自弃。能“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敏以求之”,虽未能有圣人之德,亦可以成君子之德;能“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纵然不能保有本性而成为善人,而能有恒心于此,亦有何难哉?
无可奈何者,人之有恒者亦罕见,却往往自己本来无之、失之而自以为有之;或本自虚空而自骄自满;或本来应当自我节制而竟然自高自大、任意而行。如此之人,虽有圣贤君子之道,亦随意取舍、意欲创新、不遵不守,终究半途而废。
人有仁义,则行为有节。譬如,虽亦食鱼,只用渔竿钓之,而不用渔网;虽亦涉猎飞禽,而不涉猎巢穴中之鸟。恻隐之心使然也。一旦贪图奢侈享受,或者贪图谋利,则蒙蔽其恻隐之心而杀生,无所节制矣。
【6】人当自身确能知之,而后落实于言行。然而,却又自身本自不知,而敢于妄作。不能确知者,若能博闻广学,择善而从则可;若能务求见多识广,而又能辨识其是非善恶,亦非不可,但终究落于次等矣。
人之愿意来学者,有礼而来,则虽其以往有种种错误不足,亦不应拒之门外。人指愿学者,因其本来便有“仁之端”,是故,只要能“志于仁”而学习圣贤君子之道,则由此而可以成仁矣。
己有过错,而人能知之,君子以为幸事也;若唯恐人知,则终是小人。欲学,则当恭敬而求必自得之。自得之,亦必躬行之。得之于心,行之于身,然后谓之自得。若自己为已达于“圣”与“仁”,则自满而止足不前矣。
为之不厌,则渐进而不辍;诲人不倦,则可以“明明德于天下”。能不厌者,其心好之;能不倦者,已自得之。是故,“为而不厌,诲人不倦”,非他人所能学而行之者也。修己之德即可,不可求助于鬼神也。
学者若求奢侈,则再无辞让之心;若是吝啬,则陷于固陋。倘若两者只能有其一,则宁可吝啬以自守,而不可失去辞让之心,何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吝啬自守,尚未必失去本心;若奢侈,则人之本心亦难存矣。
君子不谋私利而但以义而行,故不至于患得患失,因而坦坦荡荡;若心在于名利之私,则难免于忧患矣。由君子之德而修养充实,则言行发乎本心本性,心思言行自然而然,内心安然而无所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