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导读

QQ群讲座稿127:《诗经·卫风·芄(音完)兰》(2015.05.03)
发布日期:2020-05-29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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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序:《芄兰》,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第一章:芄兰之支,童子佩觿(音西)。虽则佩觿(音西),能不我知。容兮遂(音岁)兮,垂带悸(音记)兮。

第二章:芄兰之叶,童子佩韘(音设)。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同狎,音霞】。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一、题解及诗序讲解:

芄兰,是一种草的名字。陆机《草木疏》说,也叫做“萝藦”,幽州人称之为“雀瓢”。我们这里不管它究竟是一种什么草,而是关注此诗为什么以“芄兰”为题。《毛传》在注解“芄兰之支”的时候说:“君子之德当柔润温良”。

由此来说,《毛传》对“芄兰”没有贬义,恰恰相反,是通过“芄兰”来说明“君子之德”。“芄兰”细长而茂盛的枝蔓(音万),是君子“柔润温良”之德的象征,意味着卫惠公应当像“芄兰”那样,谦逊守礼、任用大臣。这是从正面立言。

《毛诗郑笺》则是从“刺”的方面而言。《郑笺》说:“芄兰柔弱,恒蔓(音万)延于地,有所依缘则起。”又说:“喻幼稚之君,任用大臣,乃能成其政。”由此来说,“芄兰”是用来说明年幼的卫惠公就像“芄兰”一样不能自立,应该任用大臣,不应自以为是。

《诗序》说:《芄兰》,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卫惠公是卫宣公之子,《毛诗正义》说,此诗中的卫惠公当时还没有到十九岁,杜预先生则推断说,当时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其实,这里“刺卫惠公”,不必考虑卫惠公的年龄是否成年。

为什么不必考虑是否成年呢?因为此诗所“刺”的,其实是“骄而无礼”,无论年龄大小,都不应该“骄而无礼”,而应该谦逊守礼、任用大臣而成其政。国家之政,固然由国君统摄,但是,国君却不能独断专权,更不能刚愎自用。

此诗以“芄兰”为题,既然“芄兰”是一种蔓生的藤类草木,就意味着无论生长多少年,都需要有所依托,否则就无法自立。不过,此诗既然是“大夫刺之”,就不应该说卫惠公是这样一个像芄兰一样永远无法自立之君,否则,便失去“温柔敦厚”之旨了。

所以,我们说,此诗所“刺”的是君主的“骄而无礼”,关键不在于君主年龄的大小,而是其德行。从诗的原文来看,以“童子”称呼卫惠公,意味着卫惠公尚未成年就如此“骄而无礼”,就更不应该了。《诗经》则以此指导天下之君主,要谦逊守礼、任用大臣。

《毛传》说:“惠公以幼童即位,自谓有才能,而骄慢于大臣,但习威仪,不知为政以礼。”固然,他即位时年幼,但是,年幼就更应该谦逊而信任大臣,成年以后也要如此。问题在于“自谓有才能”,这就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由此而傲慢地对待大臣,则是无礼。

所谓“但习威仪,不知为政以礼”,这样的所谓“威仪”,也就是“摆架子”、“耍威风”,因为没有内在的德行,而是以权位而骄横傲慢。既无德行以服人,又不以礼待其大臣,其政令就可想而知了。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此诗是“刺卫惠公”之诗,更是为了使“卫惠公”能够早些纠正错误而能谦逊守礼。《诗经》传此诗,则是为了使后世千秋万代之人,不要像“卫惠公”那样“骄而无礼”,是为了使后世千秋万代之人,能够修养德行、谦逊守礼。

二、第一章讲解:

原文:芄兰之支,童子佩觿(音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音岁)兮,垂带悸(音记)兮。

“芄兰之支”,是说“芄兰”本来就是“蔓(音万)生”的,或者依托于地面,或者依托于高大的树木,然后才能枝条向四周伸展,向上生长,“芄兰”的枝条更应该如此。如果卫国国君是“芄兰”,那么,卫惠公就是“芄兰之支”。“支”有“分支”、“枝杈”之义。

“芄兰”应该有所依托,应该生长茂盛。从卫惠公执政来说,应该有柔润温良之德,谦逊地依托和礼待大臣,给卫国百姓带来勃勃生机。其中有卫国大夫对卫惠公的期望,也有对卫惠公的劝诫,不过,其劝诫之意很委婉,不是对卫惠公的贬低,更不是否定。

“童子佩觿”,其中的“童子”是指未成年的卫惠公;“觿”是一种用来解开“结纽”的工具,形状如锥子,一般是用骨头或玉石制作而成,也可以用作成年人佩戴在身上的一种饰物。既然“觿”是成年人佩戴的饰物,却佩戴在“童子”身上,意味着呢?

卫惠公不是自己想要未成年就即国君之位,而是因为卫宣公既死,而不得不即位,担当起本来应该是由成年人担当的治国重任,意味着卫惠公虽然尚未成年,却要像成年人一样做事、做成年人的事了。卫国大夫这么说,也就意味着想要尽心尽力辅佐卫惠公。

“虽则佩觿,能不我知”,意思是说,虽然说是尚未成年就佩戴上了成年人才应该佩戴的“觿”,却不能自以为已经知晓我们所能知晓的一切了。《毛传》说:“能不我知”的意思是“不自谓无知,以骄慢人也。”亦即“不要不承认自己无知而骄慢地对待大夫”。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毛传》说:“容仪可观,佩刀遂遂然,垂其绅带,悸悸然有节度。”据此,可以说是把“容”解释为“威仪”、“仪容”,把“遂”解释为身带佩刀而又安闲舒适之的样子,把“悸”解释为衣服的大带下垂而有节度的样子。

按照《毛传》的说法,“容兮遂兮,垂带悸兮”的意思是,卫惠公虽然未成年,却有了君主的威仪,身上带着佩刀显得很安闲舒适,腰间三尺长的大带下垂也很有节度。意味着大夫告诫卫惠公,不要“但习威仪”,还要注意使自身的德行、礼仪与此威仪相配。

三、第二章讲解:

原文:芄兰之叶,童子佩韘(音设)。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同狎,音霞】。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第一章说“芄兰之支”,此章说“芄兰之叶”,合在一起就是“枝繁叶茂”之义。“芄兰”虽然不能自立,其枝叶却可以依托地面而蔓延到四面八方,可以依托高大的树木而生长到很高的地方。这一方面需要“芄兰”自身的生命力,一方面也需要有依托。

从卫惠公来说,作为卫国国君的后嗣,就好比是卫国国君的“枝叶”。卫惠公身居国君之位,其自身的德行就犹如“芄兰”自身的生命力,他身边的大臣就犹如“芄兰”所依托的地面或高大树木。作为“童子”的卫惠公应当明白此理,将来也要明白此理。

“童子佩韘”,意思是说,卫惠公虽然尚未成年,却佩戴上“韘”了。《毛传》说:“韘,玦(音决)也。能射御则佩韘。”《说文解字》说:“韘,射决也,所以拘【同抅】弦(音玄)。以象骨,韦(皮革之义)系,著(音浊)右巨指。”

也就是说,“韘”是一种用大象之骨制作而成的一种“玦”,用皮革拴系在右手的拇指上,在射箭的时候佩戴着它去抅弓箭的弦,只有到了能够射箭、驾车的年龄才佩戴这个东西。在此,卫惠公虽未成年却佩戴上它了,意味着担当起保家卫国重任了。

成年男子能够射箭、驾车的人,佩戴“韘”,是为了保家卫国;卫惠公不仅要像一个成年男子一样,而且他作为一个国君,所担当的重任就绝非一个士卒、将帅的重任,而是关系到全国之人的重任。如果说“射”象征着军事,那么,“御”就象征着“政教”。

“虽则佩韘,能不我甲”。《毛传》说:“甲,狎也。”《韩诗》作“狎”。《说文解字》说:“狎,犬可习也。”也就是说,这里的“甲”字,或者本来作“狎”,或者是“狎”的通假字;“狎”字的本义是犬可以训练成为军犬、警犬、猎犬、家犬,引申为训练。

由此来说,“虽则佩韘,能不我甲”的意思是,虽然说是尚未成年就佩戴上了成年人才应该佩戴的“韘”,却不能自以为已经训练得比我们所有人都强了。当然,大夫们不是苛求卫惠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是劝告他不要自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要谦逊柔润。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和第一章完全一样。在卫国大夫看来,卫惠公尚未成年,就有此威仪,固然很难得,但是,大夫们的言外之意在于,劝告卫惠公德行要能与威仪相配,而不能只顾威仪而轻视德行修养,以免徒有其表。

我们学习这首《芄兰》,应该清楚的是,这不仅仅是“卫国大夫”对“卫惠公”的劝告,也是对我们每个人的劝告。至于是否能听从劝告而避免“骄而无礼”,就要靠我们每个人自己是否注重修养自己的德行,是否注重自己的礼仪了。

【附言】

在《诗经》第三十八讲的文稿中,宗来曾经说过:“鄘国最初是谁的封地,现在已经弄不清楚了。从《毛诗正义》的说法,我猜测,鄘国和卫国有可能都是康叔的子孙。”近日得到了兰台令史先生的批评指正,感谢兰台令史先生,并特此更正如下:

邶本来是殷人武庚禄父的封地,而以管叔鲜、蔡叔度、霍叔处为“三监”。武王崩,三监叛,周公平乱,诛武庚、管叔,废蔡叔,迁霍叔,以其地封弟康叔,封殷之微子于宋而代武庚,以此不绝商汤之祀。

为何已经都是卫国的诗了,“邶”和“鄘”的土地和百姓都归卫康叔子孙了,为什么还保留两国的国名呢?山东王觞先生说:“不絕其嗣,亦不滅其風。”宗来以为,此说颇合于“兴灭国,继绝世”之义。管、蔡、武庚虽废,而“不绝其嗣,亦不灭其风”,仁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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