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未被采用,仅采用下篇)
上篇:中国文化简介
甲、“中”字释义:
“中国”的“中”,不是“世界中心”之意。一是“中正”、“中和”的“中”。“心正”然后能“见性”,“尽性”然后能“得道”,所以,“性”是“心”与“道”的“中”,“得道”然后能“大中至正”。二是“自正正人”、“推己及人”的“中”。“你我他”以“我”为“中”。“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三是“天地人”的“中”。天在人之上,地在人之下,人在天地之中;人道正,才能与天地并列为“三才”,才能“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才能“参赞天地之化育”。
(可以添加一幅有天有地有人的图片。)
乙、“国”字释义:
“国”字,由“囗(音围)”和“或”两个象构成,“囗”犹如边界防线,但是,“国”的本字是“或”,本来没有边界防线。《说文解字》说“或”字“从囗从戈,以守一”,是把“一”看作“土地”,把“囗”看作“边界”,所以把“或”解释为“用干戈来守卫国土”,大概所解释的是世俗的用法。如果从经典用法来说,应该是“从口、从戈、从一”,意思是说,“口”是“人口”,“戈”是“干戈”,“一”是“道义”,合起来说,就是“遵从道义,拥有干戈,用来保护人口的安宁”。加上“囗”以后,又涵有了“藏干戈于国内,除暴安良防外寇”的意思,侧重点却在于“遵道治国”之义。
(可以添加甲骨文或金文的“或”字或“国”字图片。)
丙、“文”字释义:
“文”有两类,一类是自然呈现出来的“文”,比如“天文”、“虎豹皮毛之花纹”;另一类是后天添加的“文”,比如“刺青”、“纹饰”之类。“中国文化”的“文”,侧重于“人文”。什么叫“人文”?《周易》说:“文明以止,人文也。”意思是说,由人心、人性自然显明出来而落实在言行举止之中。《礼记·大学》所说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可以说就是对“文明”的最好解说。但是,“中国文化”的“人文”是贯通“天地人”的“人文”,而不是“人”自己创造、自己规定的“文”,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为证。
(可以添加《十三经注疏·礼记正义》中《大学》篇此段话的照片。)
丁、“化”字释义:
《周易》说:“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简言之,叫做“人文化成”,再简言之,就是“文化”。这里的“观”字有两义,一是读作一声,取“观察学习”之义,二是读作四声,取“垂范行教”之义。任何人生来都已经具备了人的本心、本性,圣人把认知本心本性、修养本心本性、完善本心本性之道即在于“六经”之中,而以“四书”为“阶梯”;学者学习这样的“载道之文”,从而认知自己的本心本性,进而自我成就,自我完善,叫做“教化”。“化”只是自我的认知、自我的回归、自我的完善,而不是外在添加、外在强制,也不是变成“另一个”。人心正、人性善,进而使万物各正其性、各正其命,这就是“化成”之义。中国文化,从用以教化的“文”来说,亦即从“本”上说;如今所说的“文化”,是从“化出”的结果来说,亦即从“末”上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可以添加《十三经注疏·周易正义》中《周易·贲·彖传》一页的照片。)
戊、“人性本善”:
中国文化,都是从“人性善”说起的,所以,任何人都有“良心”、“良知”,任何人都有共同的好恶,这是古今中外的人相同之处,也因此而能相通,由此又可以与天心相通,中国文化也因此而“放之四海而皆准”,也不受时代局限。然而,必须“心正”,然后才能“见性”,能“见性”,然后能确认“人性本善”,所以,“性本善”之外的各种说法,都可以说是因为没有“见性”的人才会提出来,犹如盲人摸象。孔子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人生之后的习染,导致不同程度的偏离“人性”,修养则是回归“善性”、成就“善性”之道。《周易》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己、“义利之辩”:
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从“人道”来说,“义”就是“人所应当”,“利”则是指“个人或集体的得失”。只考量个人的得失,则可谓“自私自利”,其实,只考量自己家庭,或自己群体,或自己国家,或人类自己的得失,而不顾其他,都可以说是“自私自利”。君子说话做事,只从“义”上考虑,而不从“利”上考虑。《大学》中说:“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孟子》说:“有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言行从“义”考虑,是从君子通往圣贤之路;言行从“利”考虑,是从小人通向邪恶之路。从“天道”来说,“义利”是一体的,亦即天地人以及万物各得其利而无害。《周易》说:“利者,义之和也。”
庚、“夷夏之辨”:
世俗往往把距离京城偏远的地方叫做“夷狄”,而含有贬义。但是,中华经典之中所说的“夷狄”,却是把“无道德礼义”叫做“夷狄”,把“有道德礼义”叫做“华夏”。“无道德礼义”,意味着虽然生而为人,却不知“人之所以为人”,只是像禽兽虫蚁那样生活着。“中国文化”,也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文化,是“人类社会之所以是人类社会”的文化。从天下无道开始走向天下有道,叫做“据乱世”;从天下有道开始走向天下太平,叫做“升平世”或“小康世”;天下合道,而且各正性命,叫做“太平世”或“大同世”,这是“华夏”之道。孟子说:“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
辛、“五伦八德”:
所谓“五伦”,包括父子、兄弟“天伦”,君臣、朋友“人伦”,以及兼有“天伦”和“人伦”性质的夫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外乎“五伦”。然而,这五种关系不应该像“交易”一样讨价还价,而是各自做好自己。《大学》中说:“为人君,止於仁;为人臣,止於敬;为人子,止於孝;为人父,止於慈;与国人交,止於信。”具体说来,每个人怎么做好自己呢?最起码要从“八德”去做。所谓“八德”,是指“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一个人没有这“八德”,则枉生为人;天下没有这“八德”,则犹如丛林。
壬、“三纲五常”:
“三纲”本来是指君臣、父子、夫妇,由此“三纲”可以走向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然而,如何落实这“三纲”呢?亦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里所强调的是君主、父母、丈夫的德行和责任感,因为“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五常”是指人类永恒不可缺少的“五德”,即仁义礼智信。孟子说:“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有此“四端”之“真”而行之,“信”就在其中了。
癸、“一以贯之”:
孔子说:“吾道一以贯之。”《道德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说:“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一也。”“一以贯之”的“一”,就是这个“一”。从人的心性落实为言行来说,可以说是“忠恕”;从心性修养来说,可以说是《中庸》的“中和”;从君臣民来说,可以说是“天道”;从天地人来说,可以说“道”。这个贯通一切的“一”,不是外在添加上去的,好比骨髓不是添加进脊椎之中,好比神经不是外在添加道躯体之中。同时,这个“一”,也不是拼凑、归纳、推论出来的。这个“一”,贯穿天地人之道,叫做“道统”;贯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叫做“正统”。
下篇:中国文化典籍
子、册书典经:
古今中外的书籍,现有的就不计其数,在漫长的历史之中被毁灭的更无法统计。把竹简或者木简连缀起来,叫做“册”,或者叫做“策”;简册、纸张上有文字,叫做“书”;需要双手捧着而恭敬阅读的书,叫做“典”;用以载道而且无不合道,传道于人间的书,则叫做“经”。当然,各个教派、各个学派,以及各行各业,也往往都有自己的“经”,但是,中国文化的“经”却是“六经”亦即《诗经》、《书经》(尚书)、《礼经》(仪礼)、《乐经》、《易经》、《春秋经》。因为汉朝时《乐经》失传,所以又称之为“五经”。不过,虽然《乐经》失传,但是,《礼记》之中的《乐记》可以使人知其大体,《中庸》则可以有《乐经》之用。马一浮先生说:“六经赅摄天下一切学术。”
丑、经史子集:
“经史子集”是中国传统的图书分类方式,亦即按“经史子集”分为“四部”,然后把各种图书“按部就班”而归其类。如果把“四部”分为四个书库分别收藏,则叫做“四库”。在西汉成帝时期,刘向、刘歆父子编。《七略》,采用了六分法,即六艺、诸子、兵书、数术、方技、诗赋,加上辑略,总题《七略》。从西晋荀勖的《晋中经簿》开始,采用了甲乙丙丁四部分类法,即甲部录经书(相当于六艺),乙部录子书(包括诸子、兵书、数术、方技),丙部录史书,丁部为诗赋等,这就奠定了四部分类的基础。四部的最终确立,体现在《隋书·经籍志》,其中正式标注“经史子集”的名称,并进一步细分为40个类目。“四部”与近百余年来的图书分类法不同的是,其中有“尊经尊圣”之义;其次,四部不是并列关系,而是有主次的。经部是道的文字载体,所载的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史部是根据经所载的道义来记录并衡量历史上的人和事。子部是表达某人、某家、某派的主张和学说,其中有的符合道义,有的不完全符合道义。集部是不违背道义的各种作品的分类文集。
寅、经部略说:
在“经部”中,《诗经》、《书经》(尚书)、《仪礼》、《乐经》、《易经》、《春秋经》的本文是主体,是真正意义上的“经”。“诗经”有韩诗、齐诗、鲁诗、毛诗。其中前三者已经失传,如今惟有《毛诗诂训传》尚存,是学习《诗经》正道的最重要读本。“书经”有《今文尚书》和《古文尚书》,《十三经注疏》所用的是综合在一起的“今古文尚书”。即使“古文尚书》是“伪书”,但是,其道不“伪”。“礼经”有《仪礼》、《周礼》、《礼记》,其中真正的“经”,是指《仪礼》,《礼记》是汉人传述《仪礼》所记述下来的,《周礼》有助于理解《仪礼》。“乐经”在汉代失传,但是,从《周礼·大司乐》可以略之用乐之法,从《礼记·乐记》可以略知“乐之道”。“易经”的注解之作非常众多,最好用《易传》来理解《易经》卦爻辞,以《周易正义》为主导。“春秋经”有《公羊传》、《谷梁传》、《左传》,学习《春秋经》,当以《公羊传》为主,参考《谷梁传》,两者侧重于解说《春秋经》的“微言大义”,《左传》则是侧重于记述《春秋经》所涉及的史实,因此,不读《公羊传》就算不上真正学《春秋经》。在“十三经”之中,《周礼》、《礼记》,《公羊传》、《谷梁传》、《左传》,都是“解经之作”;《论语》、《孟子》、《孝经》可谓“六经”的阶梯;《尔雅》则是帮助解说“六经”字辞之作。
卯、经学正道:
经学,是“通经致用”之学,不是站在旁观的角度去“研究评判”,也不是“口耳相传”却不入于心、不落实于言行的“记诵之学”。“六经”固然不是从胎儿时期开始学习,但是,“六经”之道却是贯穿胎儿时期一直到生命结束之前的。在胎儿时期,有“胎教”,但是,“胎教”的关键在于父母,而不在于胎儿;父母能善且正,然后胎儿也能善且正。八岁之前而天真未凿的儿童,关键也在于父母是否善且正。八岁之后,以及无论年龄多大却不知人心、人性、人事的人,需要“启蒙之学”,所以要“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叫做“蒙学”。《易》曰:“童蒙养正,圣功也。”十五岁之后,学习“大人之学”,以“格物致知”为开始,以“诚意正心”为宗旨,落实于身、家、国、天下,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对于天下人来说,“文行忠信”最重要,这是“人道”。要从“人道”贯通“天地之道”,需要“修心养性”,心正可以见性,尽性可以知天,知天可以达道。孝悌是“为仁”的根本本,修己以敬是君子之道的根本,“尽人道”是“得道”的根本。
辰、史部略说:
在史部之中,可以包括古今中外一切与历史相关的图书,但以正史为主体。如清代《四库全书》的《史部》,有正史类、编年类、纪事本末类、杂史类、别史类、诏令奏议类、传记类、史钞类、载记类、时令类、地理类、职官类、政书类、目录类、史评类等十五大类,其中诏令奏议类又分诏令、奏议二属,传记类又分圣贤、名人、总录、杂录、别录五属,地理类又分宫殿疏、总志、都会郡县、河渠、边防、山川、古迹、杂记、游记、外记十属,职官类又分官制、官箴2属,政书类又分通制、典礼、邦计、军政、法令、考工六属,目录类又分经籍、金石二属。当今的“正史”有二十五史,始于《史记》,终于《清史稿》,而以《史记》为典范。司马迁秉承父亲遗命而作《史记》,其宗旨在于“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所谓“究天人之际”,即探究天道与人道相通、相别之道,是以“六经”所载的道义为原则;所谓“通古今之变”,即通达古今变化之中“万变不离”之“宗”,是力求“一以贯之”之义;所谓“成一家之言”,是司马迁的谦逊之辞,而不是有意追求“一家之言”。
巳、史学正道:
“正史”之正,在于遵循“六经”之道义,评判古今中外人与事的是非功过,而不敢以朝代、国家、个人的私意私利变乱千古是非。中国正史,在“求正”与“求真”之间,以“求正”为主。“尊经”而坚守道义,是“求正”之所必需;“秉笔直书而不隐不夸”,是“求真”之所必需。人由善恶,事有是非,应该秉笔直书,但终究是为了人使人明善恶、知是非而归于正道,所以,褒贬已经寓于其中。其次,史书固然有“以史为鉴”的作用,但是,“通鉴”的目的,在于“资治”,也就是说“师古”而至于国治天下平。“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这不仅是“以史为鉴”,而且是“以史为师”。《书经·说命下》引傅说之言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师古,是就其正而去其邪,遵其道而变其事。桀纣幽厉,不可师也;人事合于道义,而后可师。再次,中国正史,以“纪传”为主体,体现出来的是“古今之相通”。正如邵雍所说:“以今观今则谓之今矣,以后观今则今亦谓之古矣;以今观古则谓之古矣,以古自观则古亦谓之今矣。是知古亦未必为古,今亦违背为今,皆自我而观之也。安知千古之前、万古之后,其人不自我而观之也?”最后,人类固然期望越来越好,但是,既不可“厚今薄古”,也不可“厚古薄今”,只是以道义论是非,尊古而自正。
午、子部略说:
在子部之中,可以包括所有门派以及个人的学说主张、方术技能。《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已具雏形,其中列举“诸子十家”,即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名家、农家、杂家、纵横家、阴阳家、小说家。虽然《诸子略》中有”儒家“,但是,《艺文志》先有《六艺略》,而后才是《诸子略》,而且说“儒家”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所以,孔子是“儒家”之师,却不能说孔子属于“诸子”之中的“儒家”。“诸子”之说,或者是从“六经”中分化而来,或者包括在“六经”之中,比如《道德经》之旨已在《易经》之中,所以,不要把“经”与“子”混为一谈。在《四库全书》之中,子部所收录的著作,分为儒家、兵家、法家、农家、医家、天文算法、术数、艺术、谱录、杂家、类书、小说家、释家、道家等十四大类,其中天文算法类又分推步、算书二属,术数类又分数学、占侯、相宅相墓、占卜、命书相书、阴阳五行、杂技术七属,艺术类又分书画、琴谱、篆刻、杂技四属,谱录类又分器物、食谱、草木鸟兽虫鱼三属,杂家类又分杂学、杂考、杂说、杂品、杂纂、杂编六属,小说家类又分杂事、异闻、琐语三属。而今可以把外国的各种学说理论、科学技术以及外来宗教著作,都归入此部。
未、子部正道:
诸子之学,鱼龙混杂,正偏兼有,是非并存。第一,有“六经”的道义,作为衡量其是非,调节其过与不及的标准,然后能免于误入歧途而不自知。然而,“学不可躐等”,应该循序渐进,在童年时应该读启蒙之书,十五岁后学习“四书”和《孝经》,有了这个前提,然后可以学习“六经”,可以阅读诸子之书。第二,诸子之中,以儒家最为接近“六经”之道,重视德、仁、礼、政,由德可以达道,由仁可以合义,由礼可以成乐,有政可以设刑,这是“人道”之正。不修“人道”,就想得“天地之道”,可谓逆序而妄行。但是,学儒不可“随时抑扬”、“违离道本”、“哗众取宠”。第三,中国文化,有主有次,有正有偏。如果主次不分,则如一团乱麻,误以为中国文化“繁而寡要”;偏正不辨,则容易误入旁门左道、歪门邪道。《汉书·艺文志·诸子略》说:“若能修六艺之术,而观此九家之言,舍短取长,则可以通万方之略矣。”第四,中国文化,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自学、自修、自正、自得、自明,然后能“明明德于天下”,能“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中国文化为主,外邦文化在中国是客,如果主客不分,就有可能会喧宾夺主,乃至反客为主。第四,有道德礼义,各种技术、技能、器物则可以用于正道,造福于天下;如果没有道德礼义,则技术、技能越高超,害己害人也就会越大。
申、集部略说:
“集”字之象,犹如群鸟栖止于一棵树上,从此引申出“同类会集在一起”之义。在集部之中,有总集,有专集,比如,在《四库全书》的“集部”,分为楚辞、别集、总集、诗文评、词曲等五个大类,其中词曲类又分词集、词选、词话、词谱词韵、南北曲五属。由此扩展开来,古今中外一切诗歌、文章、词曲、戏剧、小说、音乐、绘画,诸如此类,都可以分门别类汇集,收录于“集部”之中。清人《四库全书》之中,不收录戏曲、小说,大概是因为“不登大雅之堂”其中有违背正道之作。而今,虽然可以收录、保存,但也应该辨明雅俗、正邪,犹如天地之间既有善人也有恶人,既有龙马也有豺狼,既有香花也有毒草,但应该各归其类,各得其用。但不能使“集部”成为藏污纳垢之地、误人心性之乡。分类不当,则可能误导众人;用途不当,则可能伤害众人。
酉、集学正道:
集部所收录的范围很广,也必然驳杂,可以广见闻、察风俗。但是,“广博”不能沦为“驳杂”。“博”在于上下贯通天地人之道,前后左右通达人物之本性。从作者而言,须知“谨言慎行”。《周易·系辞传》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 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因此,作文应当“文以载道”,作诗应当“诗以言志”,作词曲小说也应当不违背正道。从读者而言,应知“尚雅避俗”,在心性修养还不足以守持住的时候,尽可能避免接触“离经叛道”之作,以免不知不觉被诱惑、被误导。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从收录者而言,应该“倡雅扬善”。《道德经》说:“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言不辩,辩言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雅正之作,只是“辞达而已”,不会以情色欲望诱惑人,不会以“巧言”、“美言”诱惑人,往往难以被众人喜悦,所以需要倡导。正道立起来之后,风气可成。孔子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戌、文以载道:
“经史子集”四部,古人今人之作可以收录其中,未来之人所作也将会收录其中,所以,《四库全书》只是清人在删选改作之后,对“经史子集”分类方法的一次应用而已,所以,“四部分类”不是固定不变的,更不是过时的。无论什么时代,无论其中收录多少类别的图书,都可以统称之为“文”,其宗旨都应该是“传正道”而使人“明正道”。得道则吉,失道则凶。“六经”载道,所载者无不合道,部载任何背道之说。“史书”所记述的是历史上的人和事,其是非善恶都是复杂多样的,惟有以道义评判其是非善恶,才是得到了“万变不离”之“宗”。“诸子”都是在“大道裂变”的情况下,或者像儒家一样要以“道”救天下,或者像其他各家一样以“术”救天下;以“道”救天下,才能“利而不害”,以“术”救天下,有一时一处之效,却必然会有祸患伴随。“文集”犹如天下有万事万物,万事各有正理,万物各有一太极,所以,诗文词曲,乃至戏曲小说,也无不各有正道。但是,如子夏所说:“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虽然“君子不为”,但是,也不是“君子所弃”。所以,任何“文”都应该合乎道,至少不应该违背道。
亥、人能弘道:
孔子说:“非道弘人,人能弘道。”“道”无形无象、无声无色,但是,无时无处不在。体现于天则是天道,体现于地则是地道,体现于人则是人道,体现于万物则是万物之道。然而,人不可求道于外,而应该求之于己心。因为人生来就具有“天赋之性”,承受圣贤君子之教便是“修道”,“修道”而至于“率性”便能“知天”、“知命”、“得道”。但是,“修心养性”并非静坐虚室而空谈空修,而是在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妇之位上躬行。孔子说:“下学而上达。”又说:“志于道,据於德,依于仁,游于艺。”孟子说:“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又说:“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又说:“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