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讲座稿077:《论语·泰伯》005(2016.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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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子曰:“好(音浩)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1】“好勇”者,崇尚强力且敢于作为、不计后果之人也。“好勇”之人,若有仁心而用其勇,亦须知礼义方可。如若因“疾贫”而用其勇,则非礼非义矣。“疾贫”者,以贫穷为疾病也。“好勇疾贫”,何以谓之非礼非义也?
盖所谓“疾贫”,只是以贫穷为疾病,而非迫于生计,是故,此为心病。世人有因他人之凶恶、残暴而致其贫穷者,则其所当“疾”者,在于“凶恶、残暴”,而不应“疾贫”;有因自身之懒惰、恶习而致其贫穷者,则其所当“疾”者,在于“懒惰、恶习”。
是故,其“疾贫”则非所当“疾”矣,是非义也;在用其勇于“疾贫”,又非礼也。然则,何以因此而致“乱”也?所“疾”在于“贫”,则必欲“脱贫致富”而已,由此而至于利令智昏、为富不仁者有之矣。一人如此,则其心乱矣;世风如此,则人心乱矣。
【2】“人之不仁”,则趋于恶(音饿)矣。人之于邪恶,无不憎恨。然而,或有其邪恶未伤及本人而忽略他人之邪恶者,或有因其他人之邪恶可以从中获得利益而不憎恶邪恶者,或有因个人情欲、名利、权位蒙蔽其心而有邪恶之行者。
人人憎恶邪恶,乃是因为人人有“恻隐之心”、“是非之心”,是故,疾恨“不仁”者,于情理而言,未可褒贬。然而,倘若“疾之已甚”,则可谓“不以礼节之”矣。再深而言之,“疾恨不仁”,近于“仁”而未必是“仁”;若至于“疾之已甚”,则亦“不仁”矣。
“疾之已甚”,谓“疾恨不仁”而至于“过”,“过犹不及也”。“疾之已甚”者,则必欲从速、从严、从重处罚“不仁”者,或不给人以“改过自新”之时,或至于“轻罪重判”,乃至于有“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之意。杀心既起,仁心失矣。
不给人以“改过自新”之时,则等同于弃之;“轻罪重判”,则“刑”、“法”随意而无常;有“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之意,则是霸道。是故,“好勇疾贫”之“乱”,是“心之乱”;“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之“乱”,既是“心之乱”,亦是“行之乱”。
8.11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1】“周公之才”,非“才能技艺”之“才”,如“三才”之“才”也。《说文解字》曰:“才,草木之初也。从丨(音滚)上贯一,将生枝叶。一,地也。”其中一“丨”,谓上下贯通者;其上之“一”,当是“地”之象;其下之“丿”,当是欲生未生之枝。
徐锴先生谓“上一,初生歧枝也。下一,地也。”此解似欲许慎先生所言“将生枝叶”有所不合,故不取其说。“丨”之大半在“地”之下,而“地”之上已可见其端矣。然则,“周公之才”,得之于天、根之于地、成之于己、显之于外者也。
“周公之美”,非其相貌之美,而是其“德行”之美也。其“才”、其“美”,皆内外贯通、上下贯通者。在“才”与“美”两者之中,“美”侧重于“藏于心者”,“才”侧重于“显于外者”;有此“才”、此“美”,则绝不至于“骄且吝”。
何以谓之绝不至于“骄且吝”?王船山先生曰:“德到优时,横天际地,左宜右有,更何短之有哉!”周公者,圣人也。是故,其“才”、其“美”,皆非从其初得于天时而言,乃是从其既得而修养至于既成时而言。“骄”或“吝”者有其一,则非圣人。
【2】既然如此,夫子何以言“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已”?句首之“如”字,不可轻轻放过。“周公之才之美”,是内外贯通、上下贯通者;“如之者”,只是貌似,是他人于其言行所见之“才”与“美”,有诸外而未必有诸内、得之于上而未必成之于己者也。然而,如此之人,或许已广得声誉矣。
“使”者,假设之辞也。何谓“骄且吝”?程子曰:“骄,气盈。吝,气歉(音欠)。”是故,两者皆由“气”而言。“骄”者,其气满溢、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吝”者,底气不足、气馁懦弱、畏首畏尾。“骄”者“过”,“吝”者“不及”。
“骄且吝”,谓二者同出于一人,非但有其一也。周公何以既不“骄”、亦不“吝”也?周公之气,乃是“浩然之气”,即周公所得“天地之正气”也。“如有周公之才之美”者,既不能内外贯通、上下贯通,非“浩然之气”,故时而“骄”,时而“吝”也。
【3】其人既有“周公之才之美”之声誉,则必有如此之言行,未必是虚伪之徒。何以“使骄且吝”,则“其馀不足观”?首先,其“才”、其“美”既不能内外贯通、上下贯通,乃至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则难以恒久矣。“君子务本”,不“务本”则“不足观”。
其次,“骄且吝”,则可谓不养其“浩然之气”,则其所谓“才”与“美”皆凭“勇气”、“力气”而显现于言行。有“勇”则有“怯(音妾)”,“力”必有是否“胜任”之别,是故,其言行必至于多“过”与“不及”,是以“不足观”。
“其馀”,谓其“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之声誉以外者。“观”字有两音,是故亦有两义。一者读音为“贯”,是“示范于上,使人效法”之义;一者读音为“关”,是“观察其上,效法典范”之义。此言“不足观”,兼有两义,而偏重于后者,故读其音为“关”。
“有周公之才之美”,是君子之所宜者。然而,如何有之而不至于“骄且吝”也?必“务本”而使内外贯通、上下贯通,必养“浩然之气”而使自然而然、无盈无歉。无本之不易枯,无源之水易涸(音合);“气”与“天地之气”混然一体,则时时处处充盈。
8.12子曰:“三年学,不至於谷,不易得也。”
【1】众人之学也,或被迫而学,或漫无目的而学,或出于一己之喜好而学,或顺应流行风气而学,或为名利而学,或为修己而学,其始也不同,然而,若能“学而时习之”以至于“不亦说【同悦】乎”,且能终归于“修己之学”,则皆可谓踏上“为学之正道”矣。
其中,“为修己而学”者,其始也不可谓“不正”,然而,倘若不能达于“意诚心正”,则终究难免受外事外物、世俗风气所染,而有误入歧途者。是故,学必有恒心方可,一曝十寒者,难望其有成,故夫子曰“三年学”,谓持续三年以上也。
何谓“不至于谷”?《论语注疏》与《论语集注》皆曰:“谷,善也。”亦有皆之为“求仕而谋俸禄”者。解为“善”,是“勉人以学”;解为“求仕而谋俸禄”,则是“诫人莫偏”。两解皆有可取之处,但应以前解为主。
【2】“三年学,不至於谷,不易得也”,意谓学至三年,而不能至于善,则罕见。此所谓“学”,必是学习圣贤君子之道,亦即“为人处世之道”。即使是“拜师学艺”者,亦必以“为人处世之道”为先务。
人之初生,既已有“善性”矣,何以必“三年学”而后方能“至于谷”?有“善性”者,未必自知有之;自知有“善性”者,未必自知如何修养扩充之;自知修养扩充者,未必如何践履之;自知如何践履者,未必能始终一贯之。故必有三年,而后方见成效。
学之三年,则可以“习以为常”、“习惯成自然”,是可谓“善”而有成,但未至于“至诚至善”也。欲至于“至诚至善”,则不可仅凭习惯。习惯者,惯性也,一旦遇阻碍或诱惑较大,则惯性难以保持。能学之三年,则亦能知“学而不厌”矣。
至于解“谷”为“求仕而谋俸禄”,则谓欲三年求学之中,非脱离尘世而学,是故,外事外物、世俗风气常常有诱惑与威胁,倘若其志不坚、信道不笃,则难免半途而废,或凭所学而谋求俸禄,或为衣食而放弃其学。圣贤君子之道,终生之学也;非舍弃衣食,但不为衣食。
【今晚所学,到此结束。多谢诸友。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所答仅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将立即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诸君再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