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讲:QQ群讲座稿:《诗经·王风·君子于役》(2015.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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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君子于役》及其诗序先阅读三遍:
诗序:《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音南四声)以风【同讽】焉。
第一章: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音合)至哉?鸡栖于埘(音时),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第二章: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音合)其有佸(音活),鸡栖于桀(音杰)。日之夕矣,羊牛下括(音扩)。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一、“天爵”与“人爵”的合与分:周平王之后的三千年。
《黍离》的慨叹,是在西周已经永远过去之后,所谓的“东周”已经开始。申侯杀掉周幽王,另立周平王。周平王并非凭借自身拥有“天子之德”才登上“天子”之位的,但是,能在身居“天子之位”以后就注重德行、仁民爱物,也可谓犹未为晚。
纵然说西周到了周平王已经失去“天命”,也不不等于说从此以后就永远没有了希望。失去“天命”的原因,在于失去“天子之德”,因此,未来的希望也只能是修养自身之德。固然,周平王已经沦落为并列于诸侯的地位,但毕竟还有像诸侯的一个“位”。
能在此位,修其德而行王道,才能由自然得民心,进而得天下。就像当初的西伯侯那样,身在诸侯之位,德合于“天子”,行达于“王道”,所以,得天之命而居“天子之位”,这叫做“修天爵”而“得人爵”。修德,是“修天爵”;得“天子之位”,是“得人爵”。
就是从周平王开始之后的两千多年间,天下在君主和诸侯之位者,没有“修德”足以符合“天子之德”者,所以,两千多年间最好的也只有“明君”,却没有“圣王。天下没有“圣王”,上天当然无法把“圣王”的“人爵”授予天下之人。
其实,这是“天爵”与“人爵”的分开。不是上天要把二者分开,而是人间已经有“人爵”者,其功德没有达到“天子”这个“爵位”标准的;没有“人爵”而修德同于“天子”者,上天所授予的只是“圣人”这个“天爵”,而不能授予其“天子”这个“人爵”。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
“皇帝王伯”之中,德合于道则为皇,德无违于道则为帝,德合于仁则为王,德似于仁则为伯。四者之中,“皇”、“帝”、“王”虽然是“人爵”,但这是与“天爵”完全一致的;从“伯”开始,换一个说法,“从周平王开始”或者“从春秋五霸”开始,二者分开。
此后,在君主和诸侯之位者,没有得及于“王”的,如果有“德”与“位”都合于“王”的,那么,天下也就再有夏禹、商汤、文王、武王那样的“王”,乃至再有尧、舜那样的“帝”。不在君主、诸侯之位者,如孔子、孟子修德而得道、合道,则有“天爵”。
“天爵”与“人爵”的分开,是因为“人”之“德”不能配其“位”;只有人间的在“位”者修其德而至于足以配“帝王”,那么,“人爵”也就能合于“天爵”,进而使二者合一。不是“天爵”来与“人爵”相合,而是“人爵”去与“天爵”相合。
二、题解与《诗序》讲解:
此诗以“君子于役”为题,如果把此诗当做一首单独存在的诗,那么,似乎只不过是写劳役之苦的平常一首诗,当它作为《诗经》之中的一首诗的时候,其意义也就大不相同了。有何不同呢?这就要从《诗序》说起。
《诗序》说,此诗是“刺平王”的。周平王有什么可“刺”的呢?《诗序》说:“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以风焉。”这短短的两句话,非常耐人寻味。既然被称为“周平王”,那么,其德就应该与其“王之位”相配,至少应该“敬天保民”吧?
然而,这位“周平王”的政令如何呢?仅仅说“君子于役”,那不算什么,毕竟臣子“行役”也是正常之事。问题出在“君子行役无期度”上。何谓“无期度”?没有明确的期限,没有合理的法度。这就是“周平王”应该被“刺”之处。
诗中称此“行役”之人为“君子”,就应当是贤德之人。《大学》中说:“为人君,止于仁。”像“周平王”这样的“君主”应该有仁心吧?应该亲近、敬重贤德的人吧?可是,在这里,我们看不到“周平王”对贤德之人的敬重,也看不到“仁心”。
当“周平王”派遣“行役”之人的时候,既然没有明确的期限,也就意味着从来没有考虑过行役者的家人;既然没有合理的法度,也就意味着诗中这种情况在“王国”中普遍存在,而“周平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政令仁不仁,是其心仁不仁的呈显。
“诗序”说“大夫思其危难而风焉”,意味着此诗不是“周平王”深切体谅“君子于役”的辛勤劳苦,恰恰相反,是“周平王”不顾“行役”的“君子”之辛勤劳苦,也不顾“行役”的“君子”之家人多么忧愁担心,而是“大夫”深知“君子”之“危难”。
由此来说,“周平王”之德,反而不如这个“大夫”之德。不是“周平王”因为自己修养不够就没有这个“德”,而是内心本来就有这个“德”,却因为只是注重其私、其权、其事而没有为他人考虑过。德不及大夫,岂能配诸侯之位?更不用说配天子之位了。
此诗不是那位“行役”的“君子”所作,如果是这位“君子”所作,那么,此诗所表达出来的就只是一种对“周平王”之类“君主”的“怨愤”,只是自己劳苦、思家的情感发泄,而不是“刺平王”、“风【同讽】平王”。如此“讽刺”,才是《诗经》之诗。
然而,虽然对“周平王”有如此之“讽刺”,但是,其后的历朝历代有太多太多的“周平王”虽讽而终不谕、虽刺而病不愈。三千年虽有“圣”而无“王”,究竟有多少生灵涂炭,究竟有多少祸害灾难,永远无法用数字计算,终究只能令人哀叹。
三、第一章讲解:
原文: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音合)至哉?鸡栖于埘(音时),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意思是说,“君子”接受差遣而去辛劳奔波,既不知期限的长短,也不知终究会到哪个地方。所谓“不知其期”,是因为“行役无期度”,也就是说“君子”就像一块砖瓦、一个器物,完全由人随意安排,根本没被当做人看待。
从下文的“羊牛下来”相联系,“曷至哉”不应该是“何时当来至”,而应该是“会到哪里去”,应为“至”与“来”是两个方向。“至”是“我到别处去”——由近及远,“来”是“人到这里来”——由远及近。为何不知道哪里去?因为被随意差遣,没有法度可守。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意思是说,鸡已经在墙上的鸡窝里准备休息了,一天已经到了暮色降临的时候,那些放牧的牛羊也都顺山而下向村庄走去。在墙上挖洞作为鸡窝,叫做“埘”,不过,段玉裁先生说,关键是鸡在墙上栖息,不是必须挖洞。
其深层的涵义是,人们能够为鸡准备鸡窝,为何不考虑“行役”的君子之家呢?鸡尚且知晓天黑了就进鸡窝,为何不考虑“行役”的君子也需要与家人团聚、也需要休息呢?太阳要落山了,放牧牛羊的人都回村庄了,那“行役”的君子也该按时回家。
“君子于役”的意思是说,贤德的君子接受差遣而去辛劳奔波;“如之何勿思”的意思却很丰富。第一是说,君主为何不为行役的君子想一想;第二是说,作诗的这位大夫不能不思念这位行役的君子;第三是说,这位君子岂能不思家人,其家人怎么不思念他。
四、第二章讲解:
原文: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音合)其有佸(音活),鸡栖于桀(音杰)。日之夕矣,羊牛下括(音扩)。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意思是说,“君子”接受差遣而去辛劳奔波,既不知需要多少天,也不知需要多少月;结合上一章所说的“曷至哉”来说,既然根本不知终究会到哪里去,所以,就连相会的可能性都没有。
《毛传》说:“佸,会也。”是谁跟谁相会?可以是作诗的这位“大夫”与这位“君子”;可以是这位“君子”与其家人;可以是这位“君子”与君主。须知,此诗之所以说是“刺”,原因在于,不是“君子于役”有问题,而是“周平王”无心于“君子”。
“大夫”能怜惜此“君子”,为何“周平王”就不能怜惜“君子”、敬重“贤人”吗?“君子”思念家人,家人也思念这位“君子”,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所必有之亲情,为何“周平王”不能体恤这种人之常情、真情呢。不仁不慈,何以论德?
“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意思是说,看那些小鸡,天黑了,都在树上找到了地方安定下来了;太阳要落山了,那些放牧的牛羊也都顺山而下,进入了栅栏之中。这里的“桀”是指树木或者树桩;“羊牛下括”是指牛羊下山而被关入栅栏之中。
鸡停息在树上,不是人给它准备的鸡窝,但是,鸡累了会自己找地方安歇一下,那位“行役”的君子也总应该休息休息吧?放牧牛羊的人都明白到了傍晚十分,应该把牛羊赶回家保护好,那位“行役”的君子也应该回家吧?也应该得到保护吧?
“君子于役,苟无饥渴”,意思是说,贤德的君子接受差遣而去辛劳奔波,应该不会有饥渴吧?这里的“苟”,应该是揣测之辞,更是期望之辞。实际上,行役在外,岂能无饥渴?不过,这里最主要的意思是,“大夫”或“君子”的家人,如今只能期望君子能无饥渴。
家人对“君子”的思念,是亲情;“大夫”对“君子”的思念,是“友情”;“周平王”之类的人对“君子”的思念,是“仁慈”。“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周平王”之类的人,能不失“恻隐之心”是不失为“人”;但是,更应该由此而成“君德”、“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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