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讲座稿083:《论语·子罕》002(2016.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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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子曰:“麻冕(音免),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1】冕者,大夫以上所戴之冠(音官),与礼服相配。若依据周礼制作之,当用麻线为材料。用麻线制作成冠,须将精制为纤细之麻线,编织染色而成为缁布,其做工精细,程序繁复,因此费工费时而难成,“纯”制之则俭约。纯者,蚕丝也。
以麻线为冕,或以蚕丝为冕,关键在于冕之形制未变,只是所用之物有变而已;冕之所以为冕,在于使大夫以上之君臣知德行、明职责、别尊卑,而免于过错,知乎此,可谓知礼之义;倘若不知礼之义,虽“冠冕堂皇”,亦或如“衣冠禽兽”。
“礼”以“礼义”为重,是故,“冕”之形制为次,制“冕”所用之材料则又其次也。夫子之时,众人以“纯冕”替代“麻冕”,或出于“省工省钱”,夫子何以“从众”而以“纯冕”替代“麻冕”?首在礼义未减,亦不弃“省工省钱”也。
千古不变者,礼义也;轻易不可擅变者,礼仪、礼制也,随时随地而有不同者,礼貌、礼器也。倘若仅仅因“省工省钱”而改礼仪、礼器、礼貌,却有违礼义,纵然众人皆如此,夫子亦必不从也。倘若有德行而无冕,是质而不文;有德行而有冕,是文质彬彬。
【2】所谓“拜下”,指臣之拜见君主之时,臣拜于殿堂之下,是由拜朝廷而拜君主之位,由君主之位而拜其君,此为“拜礼”之“义”也。国之有君,以君遵道治国安民也;国之有朝廷,任贤能为臣,以辅佐国君遵道治国安民也。是故,夫子拜于堂下。
当时之众臣,拜于殿堂之上,是径拜其君,而未必是拜其朝廷也。夫子何以谓“拜于上”为“泰”?泰者,骄慢也。然则,是指“臣”骄慢抑或是“君”骄慢?盖兼而有之也。“臣”必至“君”前方拜,是“臣”之骄慢;不拜“朝廷”而拜“君”,是使“君”骄慢。
为臣者,心惟有“君”而无“朝廷”,则是置其个人与其君主于国家之上矣;孝敬父母者,见父母必欲加速脚步,诚敬待人者,必远远而行礼,是故,必至“君”前方行礼则有骄慢之嫌矣。使其“君”但知有“己”而不知有“国”,则使其“君”骄而慢于治国矣。
当时之众臣,皆拜于殿堂之上矣,夫子何以不“从众”?既违于礼义,则必不可从也。夫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同逊】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是故,君子必有“义”而后以“礼”呈现于言行,倘若非其“义”,则“礼”因此而伪矣。
【3】夫子之言“利、命、仁”,必名副其实之“利、命、仁”;夫子之行礼,必遵礼之义。夫子如此,而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亦当如此也。如孟子所说:“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名不副实者,似是而非者,皆非君子之所当言当行,不可随波逐流。
《易经》之“易”,有三义焉,一曰变易,二曰不易,三曰简易。其实,分之有三,实则唯一而已。“变易”而无妄动,“不易”而无固滯,则皆可谓“简易”,犹如“太极生两仪”,阳仪合“一”,阴仪合“一”,方可谓“太极”所生之“两仪”。
《春秋经》有“经权之辨”。“经”者,不可变者也,可变则非经;“权”者,权变也,亦即有“可变”之义。然而,既曰“经”不可变,何以又言“权”也?“万变不离其宗”之“万变”方可。是故,背道而驰之“权”,只是“似非而是”者。
然而,知“经权之辨”非易事也。是故,夫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是故,“共学”者不能与之“适道”,可叹而不可责也;“适道”者不能“与立”,可叹而不可怨也;“与立”者不能“与权”,可叹而不可恨也。
9.4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1】人之过错,往往出于“意必固我”,是故,夫子必绝之而不留一丝一毫。首当其冲者,即是“意”。朱子曰:“意,私意也。”此解固然不错。人有“私心”,然后会有“私意”,是故,欲绝“私意”,必当从绝“私心”入手。
然而,此章原文但作“毋意”,而非“毋私意”,是故,以“私意”解“意”,可谓“加字为训”矣。然则,“意”者何也?“心”遇“物”而后发,因“物”而发者,则是“意”;既是因“物”而发,则往往受“物”之左右。
如何“毋意”?以“性”主“心”,而后应“物”,则其“心”能不受“物”所左右,然后可以“毋意”。“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见性”,“尽性”而后“合天”。是故,欲绝私意,须先绝私心;欲绝私心,便是“正心”;若欲“正心”,则须“见性”。
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往往是先有“意”,如“有意读经而修身”。但是,“意”若是由好恶之情、得失之念、风气之盛、外来诱迫而生,则须“诚意”方可;“意诚”方能“畏圣人之言”而不敢臆断、妄议,然后能渐渐“心正”而“见性”,终至于从“有意”到“无意”。
【2】“毋意必固我”者,“君子”趋于“圣人”之道也。《子罕》一篇,可谓均是如此,而非初学“君子之道”者之所能,解此篇者,亦不可拘泥于“君子之道”。不可因此而以为夫子未至于“圣人之德”,而是弟子门人示“君子”以“成圣”之要津。
何谓“必”?朱子曰:“必,期必也。”其意谓,有所预期,有所盼望,则必然意欲于其所预定之期限内达成其所盼望之目标。须知,小人所“期必者”在于外,君子所“期必者”在于内,圣人则无所“期必”。
“期必者”在于外,谓务必达成其心愿、名利、财富、权位之预期目标也;“期必者”在于内,谓务必达成“诚意正心”、“修德进业”之预期目标也;无所期必者,但以道义,率性而“尽人事”,成败、得失、生死无不“听天命”,是以能“不怨天尤人”也。
夫子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此谓“小人”之“期必”也。孟子曰:“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此谓“大人”之行,亦即由“君子”而至于“圣人”之“道”。“义”发于“仁”,“仁”出于“性”,“性”达于“道”,则有何“期必”哉?
【3】何谓“固”?朱子曰:“固,执滞也。”手紧握其物而不放,谓之“执”;水阻于物而不流,谓之“滞”。小人有“固”,君子亦有“固”,圣人则无“固”。因有“固”,方有“滞”;无所“固”,则亦无“滞”也。
小人之与君子,皆有“固”,然而,小人未必不能“择善”,却不能“固执之”,遇阻则易于“滞”也;且其所择未必“善”,却或许固执而不弃。君子必“择善而固执之”,矢志不渝,死而后已,然后可以谓之“君子”。
圣人之无“固”,非世俗之所谓“无所固守”、“随波逐流”。天地日月何曾有“固”?何曾有“滯”?“大人”尚且“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何况“圣人”乎?
然则,何以夫子“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又何以有“道不行也”之言?用我则行,以其德而行也;舍我则藏,藏其德也。德本在内,无所谓藏不藏。道是否能行于天下,非人事所能定者;然而,圣人何时何处所行者非道耶?
【4】何谓“我”?朱子曰:“我,私我也。”此亦是“加字为训”。所谓“私我”,是内心只有自身之利害,而丝毫不顾他人,然而,“私我”本身并不等同于“必然害人”,只不过是“自私”而已。圣人之德,固然“无私”,然而并非只是“不自私”而已。
圣人之德,足以配天地日月。“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圣人亦然。再者,“无私”与“无我”亦不同。“无私”是从“心”上说,“无我”是兼顾“身心”而言。若谓“圣人无我”,则可谓天地人物“无不是我”。
小人之“我”,“私我”也;君子之“我”,“己我”也;圣人之“我”,“无不是我”也。是故,若非“存天理,灭人欲”则不足以有君子之德;若不“克己复礼”,不足以有圣人之德;至于圣人,则任何人,任何物,乃至天地,若有所损伤,无不悲悯。
总而言之,夫子之所言“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修养圣人之德之所必须也。《论语集注》引用张子之言曰:“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又引用杨氏之言曰:“非知足以知圣人,详视而默识之,不足以记此。”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不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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