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讲座稿084:《论语·子罕》003(2016.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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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子畏於匡。曰:“文王既没【通殁,音莫),文不在兹乎?天之将(音江)丧(音桑四声)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音羽)於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音鱼)何。”
【1】“子畏于匡”之“匡”,地名也。今济南西郊有匡山,或许此所谓“匡”即是此地附近。然而,考据其地何在,非读经修身者之所重;“畏于匡”究竟是何事,亦非读经修身者之所重。若注重考据其地其事,则以《论语》为史书矣。
“畏”者何?《说文解字》曰:“畏,恶(音物)也。从甶(音扶)、虎省,鬼头、虎爪,可畏也。”据此,“畏”上之“田”,亦即“甶”,其本义为“鬼头”。此所谓“鬼头”,非“鬼之头”,而是“人之头部戴有如鬼之面具”,以此驱邪也。
“畏”之下部,则是“虎爪”之象,虎野而猛,其爪坚而利。据此,“畏”之象,谓人戴“鬼头”面具,手持如“虎爪”之具,以此而使邪恶者畏惧也。据国光红先生《古文字形意研究》,甲骨文中之“甶”字,似“田”而非“田”,而是巫覡(音习)头部之装扮。
为何以“恶”解“畏”?“恶”上之“亚”,正体字作“亞”亦与“甶”相关,只是其中间部分是“十”之轮廓,此“十”乃是“巫覡四目”之象;其上下左右之四线则意谓“巫覡四面”,亦即巫覡头部前后左右各戴一个“鬼脸面具”,是故“亚”“厌胜”之义。
“厌胜”者,压制邪恶而胜之也。是故,“子畏于匡”,谓“匡人”误认“孔子”为“邪恶之阳虎”,因而头戴如“鬼头”之盔,手持如“虎爪”之戈,欲战胜“邪恶之阳虎”。此“畏”字,是“匡人”威胁而误及于夫子,非夫子畏惧之,亦非夫子有戒心也。
圣贤君子之行,小人之不解者多矣,受人误解者亦难免,何时何地均有可能。“子畏于匡”,只是受人误解而有生命危险而已。夫子德至于圣,尚且有此等之事,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须知亦难免有如此之事,端在遇此等之事而如何处之。
【2】“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夫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为何在此言及“周文王”而未言及“尧舜”?尧舜行帝道,治洪水、制猛兽以救人;文王行王道,奉天命讨独夫以救人;夫子之时,王道废而霸道盛,礼崩乐坏,纲常伦理失,夫子以王道救之。
夫子所传,非惟“王道”,亦兼传“帝道”、“皇道”也。然而,当务之急,乃是由当时世俗之“霸道”而归于“王道”。《春秋经》之“据乱世”,由“霸道”而归“王道”也;“升平世”,由“王道”进于“帝道”也;“太平世”,由“帝道”进于“皇道”也。
“三皇”以道治天下,“尧舜”以德治天下,“文王”以仁治天下,虽有所不同,却无不是以其“性德”而得“道”,进而受天命而躬行。“文王”之“文”,是其“性德”所呈现之言行,如朱子所言“道之显者谓之文,盖礼乐制度之谓”。
“性”,受之于天,成之于己;“德”,得之于天而修之于己。尧舜、文王、夫子,无不如此。文王之“文”,养性修德而躬行,所以能传道。至于夫子之时,周文王已离人世而去矣,但见天下礼崩乐坏,霸道横行,而天地人物无不深受其害,谁来救之?
当此之时,夫子之言“文不在兹乎”,与孟子所言“舍我其谁”、后世所谓“责无旁贷”之义相近。眼见天下无道而苍生受苦,若熟视无睹而无动于衷,非君子也;若不养性修德而援之以道,更非圣贤之心。“文”,非外在之“文”,其本内在之“性德”也。
【3】“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夫子之言,盖谓“天若欲使人间无道,夫子在文王之后,且尚在人间,便无缘得知养性修德之道;既然上天使夫子既得养性修德之道,则可谓上天不欲人间无道,匡人亦无可奈何。”
“文在兹”之“兹”,固然是夫子之自指,然而,亦非仅仅是夫子自指。何也?天之生人时,便已赋予人以“善性”,且使“道统”代代相传,是欲人能养性修德而使天下有道也。夫子之言,是说既然能得养性修德之道,必是天意;既是天意,则世俗之人不足以阻之也。
进而言之,人初生便已得天赋之性命,倘若不养此性,不修己德,不担当上天赋予之使命,则有负于天矣,则枉此生矣。是故,养性修德而躬行,是人生之义也,圣贤君子“惟义所在”,生死截然不在其心念之中,受误解又有何可虑哉?
曾子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须知“志于仁”、“志于道”。夫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须知养性修德而知天命、“仁以为己任”,铁肩担道义,方是悲天悯人之情怀。
9.6大【同太】宰问於子贡曰:“夫子圣者与【同欤】?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音江)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1】“太宰”,官职之名也。太宰知夫子所擅技能之多,非常人所及,故以为夫子是圣人,因为太宰以为若非“生而知之”之“圣人”,则难以如此“多能”;同时,又暗涵“圣人不应如此多能”之意。此亦不足以知“夫子”者也。
太宰能知夫子为“圣人”,此为难得,然而,又不知“何以为圣人”;太宰认为“圣人”不宜“多能”,又不知“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在于“德行”至于“圣人之德”,而不在于“多能”。是故,太宰非误解夫子者,然而,亦非真能知夫子者。
子贡答曰:“本来上天不限制人修养圣人之德,然后又能多学而多能也。”盖子贡之言,既可用于称夫子,而又非专指夫子。何也?上天既赋予人以“性德”,乃是欲使人养之修之,凡是养性修德者,上天皆不阻之碍之;惟夫子能自养自修而得以成圣人。
再者,圣人并非不学技能,虽然说“君子不器”,然而,绝非“不食人间烟火”,圣贤君子只是不局限于技能而已。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必事事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是故,无时无处不学,因而能“多能”也。
“固”,本来如此,人人无不如此也;“天纵”,上天放任而不阻碍也;“将圣”,犹言人人生来无不有善性,能“养性修德”而后能至于“圣贤君子”,不“养性修德”则难免于“小人”乃至“奸佞邪恶之徒”也。
【2】夫子闻知太宰之言,何以曰“太宰知我”?谓其能知而只是不能尽知而已。圣贤君子绝无“以圣贤君子自居”之心,此非“谦逊之辞”,而是发自内心之言。夫子谓“太宰知我”,是谓太宰知其“多能”,而未断言夫子是“圣人”也。
夫子何以言“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少”,谓年轻之时,盖指三十岁之前也;夫子尝放牧牛羊,亦尝担任管理仓库之“委吏”,“鄙事”盖即此类之事也。固然,夫子于“礼乐射御书数”亦无不能,然而,此非“鄙事”也。且夫子之“多能”,亦不限于此。
夫子何以言“君子多乎哉?不多也”?盖谓圣贤君子之学,不以“多能”为务。养性修德,固然是内在之事,然而,非“离群索居”而修养之,亦非“无技无能”而行之。是故,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惟于平时生活之中修养之,且以言行践履之。
张岱《四书遇》云:“昔人有言,曾子以秋阳、江汉说夫子,只成得曾子之夫子;孟子以小鲁、小天下言夫子,只成得孟子之夫子;子贡以多能、天纵言夫子,亦只成得子贡之夫子。如盲人摸象,得耳者以为如簸,得鼻者以为如杵,得牙者以为如槊;摸得一体,皆以为象。其实象之全体,非盲者所能揣摩得也。”
【今晚所学,到此结束。多谢诸友。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所答仅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将立即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诸君再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