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讲:QQ群讲座稿:《诗经·郑风·狡童》(2015.11.22)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共学经典。今晚参与的群共171个。宗来谨据《毛诗诂训传》学习《诗经》,不采另外之说,意在使《诗经》回归于“经”,免于沦入“集部”;“经”本即“政教”之所当遵,故不敢以“鉴赏”、“评判”态度对待。】
【文稿已发于我空间日志“诗经讲座”栏目,欢迎转贴。若有问题可小窗直接留言提出问题,共学完毕之后即答复以供参考。此是宗来自学记录,应群主或管理员之邀而来,亲手逐群贴出;因需贴文之群甚多,故每次所贴篇幅长、间隔约十分钟,无法缩短。】
请先把《狡童》诗序和原文阅读三遍:
诗序:《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
正文: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一、题解:
此诗题为“狡童”,指身居“郑昭公”之位的“忽”。何以不称其为“郑昭公”而呼其名?贬也。何以贬之?在国君之位,而其德不能配其位。为何竟以“狡童”称之?“狡”是贬其心之不正,“童”是叹其言行如幼童。
《说文》解“狡”为“少狗”,即“小狗”之意,然而,段玉裁先生注纠正为“少犬”,段注为是。犬之技能高于狗,其形之高达亦强于狗,如警犬、猎犬,非平常之狗。所谓“少犬”,虽生为犬类,却未经驯服、训导。以此比“忽”,谓“忽”虽为太子,而未经教导。
“狡”字“从犬交声”,为何以“交”为表声之象?“交”有“交杂不纯正”之义。此非所谓“血统不纯正”,而是尚未驯服、训导而归正。犬未经驯服、训导,不能成警犬、猎犬之用,虽长大亦是如此。此谓“忽”生为人,而未知“人性之善”,有技能而不用于正道。
称“忽”为“狡童”,其“童”是指“如幼童”,如《左传》所言:“鲁昭公年十九矣,犹有童心。”虽然是说“鲁昭公”,然而,“郑昭公”亦如此。此诗题为“狡童”,谓当时之“郑忽”,犹如《西游记》中被压在山下之前的孙悟空。
按段注,“狡”引申为“狂、滑、疾、健”。技能超众而鄙夷众人,谓之傲;自以为能而胆大妄为,谓之狂。不循正道而贪利求速,谓之滑,即所谓“狡猾”。此所谓“疾”与“健”,皆非正道,“疾”为求速,而躁进必受伤;“健”为恃能而强进,如此则逢败。
“忽”在国君之位,而不循正道;自以为能,不识贤且不用贤;恃己所能,而胆大妄为;蒙昧未启,而自以为是。是故,此诗以“狡童”比“郑忽”。《诗序》所谓“刺忽”,所“刺”者亦在此,而其事则是因“忽”“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
二、诗序讲解:
“不能与贤人图事”,是说“郑忽”不能分辨贤与不贤,所以,虽有贤者而不能用,所用者反而不是贤者。所谓“权臣擅命”,“权臣”未必是指某个人,但是,此处所指者,却是“祭仲”其人。“擅命”,是指“祭仲”专权于郑国。
“权”,本义为秤砣。称物之轻重,需要有秤杆与秤砣。秤杆之星固定,凭秤砣来回移动以确定物体之重量。移动秤砣之人,是确定物体重量之人,亦即“掌权者”。国家之政教,本应由有德之君确定,然而,“郑忽”不是其人,而是“祭仲”其人。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郑国既然是“权臣擅命”,而“祭仲”不过是个大夫,因此可谓“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
然而,究其原因,“权臣擅命”,“郑忽”并非肇始之人。何以如此?当初,是“祭(音寨)仲”为“郑忽”之父娶来“邓曼”,然后生下“郑忽”,而且“郑忽”得以立为“郑昭公”,亦由“祭仲”决定。是“祭仲擅命”,在“郑忽”之前已然是事实。
不仅如此,当宋人诱执“祭仲”之后,迫使“祭仲”废“忽”而立“突”,“祭仲”又顺从宋人而逐“忽”,立“突”为“郑厉公”,亦以“突”为傀儡,大权紧握其手。“郑厉公”以“祭仲”为患,使其女婿“雍纠”杀之,其谋未果,而“雍纠”反而被“祭仲”所杀。
其后,“祭仲”又迎回“忽”,复立为“郑昭公”,而“忽”依然不过是“祭仲”之傀儡而已。由此而言,郑国国君之废立,全权操之于“祭仲”之手。此诗所言,即“郑忽”复立以后之事。既然“祭仲擅命”非始于“郑忽”,又为何“刺忽”?
当初“郑忽”年龄尚小,并且大权握在“祭仲”之手,“郑忽”对“祭仲”可谓无可奈何;而今,“郑忽”已非“幼童”,且有技能,却仍旧任从“祭仲擅命”,则枉居国君之位,可谓既无国君之德,亦无国君之行。因此而“刺”之。
三、《狡童》讲解:
第一章原文: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狡童》一诗,是从贤者角度而言,前两句之意曰:那狂傲如幼童之君,竟然不与贤者谋划国事,竟然对“擅命”之“权臣”听之任之,乃至唯命是从。与其说此是贤者“刺忽”,不如说是贤者为国而忧、为君而忧、为民而忧。
《毛诗诂训传》曰:“昭公有壮狡之志。”由此来说,“郑忽”不是无“志”,亦非无能力,而是其“壮志”不正,且自以为是、狂傲妄行。其言外之意,盖言“郑忽”不以贤者为贤,而似乎以“权臣祭仲”为贤者。
后两句之意曰:只是因国君之故,使得贤者忧愁苦闷,无法进餐、食不下咽。言外之意是,贤者尚且为国为民而忧,而“郑忽”作为一国之君,竟然不知忧国忧民,竟然不知治国之正道,竟然仍然像一个幼童一样随意而为,终究会误国误民,乃至祸国殃民。
不可以为此处所言,只是“郑忽”一人,须知,古今中外之人,莫不应当以此为鉴。当初,“权臣”何以能“擅命”?只是因国君不识别贤者、不用贤者、不信贤者,因此而导致“权臣擅命”;当“权臣擅命”之后,则贤者虽欲与君谋划国事,也不可能矣。
第二章原文: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前两句之意曰:那狂傲自负却如幼童之君主,竟然使贤者不能得以食国家之俸禄。既然是贤者,就不当以俸禄为事,而是“以道事君”。此处谓不能得以食国家之俸禄,非贪求俸禄,而是欲以道事君而不得。
其言外之意是,当贤者不能得其位、食其禄之时,必是国家趋于衰亡之日;等到国家衰亡之时,则是国君“失禄”之时。商纣尚且因此而自焚,周厉王尚且被放逐于彘,况郑国之国君哉?尧舜之言曰:“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毛诗诂训传》曰:“不与贤人共食禄。”其言外之意即在于,“郑忽”不能“与贤人共食禄”,是不任用贤人;若不任用贤人,而至于“权臣擅命”,则“郑忽”必然迟早衰亡其国、失去其禄。贤人远去,小人来矣;小人既来,奸佞进矣;建宁既进,亡可待矣。
后两句之意曰:只是因为国君如此,使得贤者辗转反侧、无法安宁、无法休息。孔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贤人之忧,在于“邦无道”。国君无道,则其国可忧、其君可忧、其民可忧。君子、贤人之忧,无不出于“仁心”。
范文正公曰:“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君子、贤人之忧君、忧民,似乎有所不同,其实则只是“为人而忧”而已。仅仅从“恻隐之心”而言,人人不忍见他人身受伤害,唯“邦有道”,然后国民能得以身心安宁。
国君远贤人而近小人,则国危;庶人远君子而近小人,则身危。有圣贤君子之道而不认、不学,与狂傲”之“狡童”无异;见贤而不思以齐之,见不贤而不能内自省,难免有狂傲“狡童”之忧。学习《诗经》及“四书五经”者,当知“学必切己”。
请再把《狡童》诗序与原文阅读一遍:
诗序:《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
正文: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今晚共学,到此结束。谢谢诸位群友,及群主、管理员!群友若有疑问,敬请打开宗来个人窗口直接留言,等待参考性答复。不再在各群窗口内做答,谢绝闲聊和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诗经》和《论语》共学,敬请告知,宗来将立刻停止贴文。再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