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讲:QQ群讲座稿:《诗经·齐风·东方之日》(2016.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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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来谨据《毛诗诂训传》与《诗序》解《诗经》;尊经尊圣,以经解经,而非鉴赏、评判;以中国解释中国,但用中华传统文辞;读经当怀敬意,故不求趣味,惟愿与志于学、志于仁者同修共勉。文稿已在(121893048)空间日志,欢迎指正,任凭阅览、转贴。】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
诗序:《东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音本一声),不能以礼化也。
第一章:东方之日兮。彼姝(音书)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音集)兮。
第二章:东方之月兮。彼姝(音书)者子,在我闼(音踏)兮。在我闼兮,履我发(音法一声)兮。
一、解题与诗序讲解:
此诗第一章首句为“东方之日”,第二章首句为“东方之月”,为何以“东方之日”为题?因为以“日”为“君”之象,以“月”为“臣”之象,虽然邦国政教取决于君臣,然而,“君为臣纲”,须“纲举”而后“目张”。若君纲不正,则臣必不从、庶民不幸。
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北辰者,北极星也。北辰居其位以自行,众星环绕于其周围,亦各居其位以行。君有大德,而臣民信服,则能“以德治国”而“齐之以礼”;君之德不足以使臣民信服,惟有“以法治国”而“齐之以刑”。
为君者“仁而好礼”,或许难免有“不仁无礼”之臣。为君者若“不仁而无礼”,则难免视仁义忠信者为迂腐,而视“巧言令色者”、“能言善辩者”、“擅取名利者”为“贤”;纵然有“仁而好礼”之臣,亦必挂冠而去或遭受排挤迫害。
题为“东方之日”,是圣人寄望于为君者能如日出东方。日出东方,于一日之中是晨时,于一念之中是春季。古语云:“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然而,《诗序》何以谓此诗乃是“刺衰”之作?日出为晨,则日落为夕;春则物生,秋则物衰也。
君德日盛,如旭日东升;君失其德,如日入咸池;君失其道,如四时错乱而寒暑无常。贤臣渐增,如渐圆之月;贤臣渐去,如渐缺之月;臣失其道,如晦朔无常而昼夜不分。齐国君臣本来应当如日月当天,然而,“君臣失道”矣,齐国庶民难安矣。
“东方之日”为上午之日,“东方之月”是渐圆之月。齐国若如此,则可谓蒸蒸日上之势。然而,齐国“君臣失道”,则如下午之日、下弦之月矣。日入咸池则暧昧,月近晦日则黑暗,“君臣失道”则“男女淫奔”。“淫奔”者,男女无礼、无耻矣。
何谓“不能以礼化”?首先,“其身不正,如正人何?”“君臣失道”,则君臣自身不正,必无“以礼化”之“德能”。其次,“不学礼,无以立。”君臣自身无礼,是不能“自立”,岂能“知礼”?又岂能“以礼”而行教化?
君臣既无“以礼化”之“德能”,所行之所谓“教化”亦必“非礼”,乃至“反礼”,因而国人、国民“男女淫奔”不仅不以为耻,甚至反以为荣。何也?久居恶浊之地者,不以恶浊为恶浊;谎言、邪说听之既久,则虽闻正言而不信。
孔颖达先生《疏》曰:“毛以为,陈君臣盛明,化民以礼之事,以刺当时之衰。郑则指陈当时君臣不能化民以礼。虽属意异,皆以章首一句‘东方之日’为君失道,‘东方之月’为臣失道;下四句为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之之事。”
天下居于君臣之位者,当如“东方”之“日月”,德光普照其国土,仁其民而爱其物,以政令使其民身心安宁,以教化使其民知有礼义。此为“经”之义,而《东方之日》正面言之。然而,齐哀公之时,君非日,臣非月,有“经之义”则可“刺”其不正而知归正。
二、第一章讲解:
原文曰:“东方之日兮。彼姝(音书)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音集)兮。”《毛诗诂训传》(此下简称《毛传》)曰:“兴也。日出东方,人君明盛,无不照察也。妹者,初昏之貌。”“履,礼也。”兹据此作解。
“东方之日兮”,意谓日出东方,天下由黑夜而转为黎明;旭日高升,辉光普照,天下无不明也。然而,在此则是以“日”比拟国君。国君有德而知礼,则如日出东方;德化国人,以礼教民,则如日丽中天,而臣民无不知耻,无不明辨是非。此即所谓“兴”。
何以用“兴”?若直言“国君如日”、“德光明盛而无不照察”,则有阿谀奉迎、歌功颂德嫌,故不直言,而以“东方之日”以比拟之,以此勉励为君者而使之振兴。国君能闻之而振兴,可谓其君有德。失道之君闻之而能改,则如由夜而黎明;闻而不改,则如日落咸池。
“彼姝者子,在我室兮”,意谓有仪容端庄之女,与我成婚,我亲迎而入我之室。“姝”字“从女,朱声”,“朱”为南方之正色,又与“礼”相对应,是故,非从美色而言,而是从仪容端庄而言;《毛传》解之为“初昏之貌”,意谓此女初婚之仪容。
此所谓“我”,可谓国中任何一人,何也?若国臣能“以礼而行教化”,则国人必能以礼成婚,而不至于“淫奔”,更不至于以“淫奔”为荣。有夫之妇、有妇之夫,于夫妇之外而纵情纵欲,则谓之“淫”;无论未婚、已婚,纵情纵欲而违逆父母于不顾,则谓之“奔”。
君臣国人能知礼,则必以礼成婚,而男子亲迎乃是必然,女子以礼入室为妻亦是必然。所谓“在我室兮,履我即兮”,意谓女子既嫁而为“我”之妻室,且夫妇以礼相待、夫唱妇随。以礼相待,非男女单方行为,而是双方各依其礼,此可由“履”字可知。
《毛传》谓“履”为“礼”,是从“礼”之“践行”而言,是“知礼且能践行”之义。国人知礼,则男女无不践行其礼。“履我即兮”,亦即以礼与我成婚而恪守妇道。“即”,相近、相成之义,其中含有“夫唱妇随”之义。为夫者自身有德有礼,必能善待其妇;为妇者自身淑善有礼,必能恪守妇道而夫唱妇随。夫唱妇随,亦是礼也。
纵情纵欲而“淫奔”者,亦能有“夫妇之实”,然而,“淫夫”、“淫妇”既已不顾“夫道”、“妇道”,不顾礼义廉耻,则不齿于人类;“私奔”之男女,既已违逆父母、舍弃礼义,则可谓不孝之人,岂能以仁爱相待?岂能以礼相守?“男女淫奔”,则可谓“废弃纲常”。
三、第二章讲解:
原文曰:“东方之月兮。彼姝(音书)者子,在我闼(音踏)兮。在我闼兮,履我发(音法一声)兮。”《毛传》曰:“月盛於东方。君明於上,若日也。臣察於下,若月也。闼,门内也。”“发,行也。”以下据此作解。
日为阳,月为阴;日出则昼明,月出则夜明;日月合常,则昼夜不紊。“东方之月”,渐圆之月也,何也?一月之中,月出之时位不定,而于朔日至晦日之间,月出之位渐渐自西而向东移动,接近望日之夜,则月出于东方。此为自然之道。
正因“月出东方”之夜是“渐圆之月”,故《毛传》谓之“月盛于东方”。首章谓国君如日而“明察”,是以“明”为主,而所“察”侧重于察其“臣”,以此对其臣行“赏罚升降”;此章谓臣子如月而“察于下”,是以“察”为主,而所“察”在于庶民之是非善恶。
月圆则夜明,如臣贤且多则如望日之夜。俗言曰:“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月圆之夜,则淫奔、偷盗、杀人者难藏其行。君主之“明”,不仅在于政令,且在于教化;臣子之“察”,则侧重于政令之执行,法令之察罚。是故,君以政教倡其正,臣以政法罚其邪。
“彼姝者子,在我闼兮”,意谓国君政教既正,则国人、国民知礼法;臣子政法既严,则国人、国民之违犯礼法者不敢作;能如此,则男女成婚者,不敢不依礼仪,女子出嫁必有合礼之仪容,男子必亲迎女子入其门内。胆敢“淫奔”者,必有舆论谴责、政法惩罚。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意谓男子既已依礼迎娶女子入门,而后亦必依礼而与我同行。“发”之所以有“行”之义,因“发”之本义是箭离弓弦,由此而引申出“行”之义。“履我发兮”,含有“我能依礼而行,则新妇亦与我同行”之义。夫妇同心同德则必能同行无违,君臣同心同德则必能国泰民安而兴盛。夫妇如此,君臣如此,圣人之所期;世人逆之,必生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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