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讲座稿130：《论语·先进》020（2017.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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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7．5“点，尔何如？”鼓瑟希【同稀】，铿（音坑）尔，舍【同捨】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同譔，音篆】。”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同暮】春者，春服既成；冠（音贯）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音移），风乎舞雩（音于），咏而归。”夫子喟（音愧）然叹曰：“吾与（音羽）点也。”}

【1】“点”者，曾皙之名也。此章之首句谓“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皆称四子之“字”，而夫子皆称其“名”，礼也。编订《论语》者称四子之“字”，敬贤也。而今欲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于圣贤君子亦不宜直呼其“名”。

有欲取“字”而垂询于宗来者，问“名”与“字”之关联，此顺便以四子之名字略言之。若子路，其“名”为“由”；“由”者，有所遵而行之也；“路”者，躬行而践履也；“由”重在有所遵，“路”重在己所行，其“名”与“字”可谓相辅相成者也。

若曾皙，其“名”为“点”；“点”者，玉之瑕疵也；“字”为“皙”者，明辨瑕瑜而取其瑜也；非务去其瑕，而务存其瑜也。若冉有，其“名”为“求”；“求”者，有所欲求也；“字”为“有”者，求而能得之也；求其当求，而务于自得也。

若公西华，其“名”为“赤”；“赤”者，其色近“朱”，南方之色，于“五常”与“礼”相对应；“字”为“华”者，盖有“有章服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之义焉；由“赤”而“华”，盖有“法天而成己”、“学礼而能立”之义焉。

据“礼”而言，子女既生为人，父祖为之取“名”；女子既行笄（音机）礼，男子既行冠（音贯）礼，由“正宾”为之取“字”。“名”者，使其自知且使人知之以相别也；“字”者，导其志而使之自成也。而今，若未能行笄礼、冠礼，成年而自取“字”，权变之法也。

【2】四子之中，子路既已“率尔”而言，冉有、公西华亦应夫子之问而答矣，曾皙或许始终鼓瑟而未辍，然而，曾皙亦非未闻三子之言。三子既言，曾皙仍在鼓瑟，以其乃是“侍坐”而非听夫子讲学，若夫子无所命令，则可以鼓瑟而不辍。

然而，“侍坐”之时，若夫子无所命令则可自行其事于此，若夫子有所命令，则须中止其事而从于夫子命令。夫子既闻三子之志矣，又欲闻曾皙之志，故呼其名而问之曰：“汝之志向如何？欲以何德何能而行之也？”夫子何以不待其一曲之终而后问耶？

盖三子皆在而已言，非惟夫子欲闻其言，三子亦然，不欲使三子亦待其曲终也；再者，鼓瑟乃是曾皙之私事，各言其志乃是众人之事，曾皙既在其中，不宜以其私事而误众人之事也。夫子既有命，则曾皙不敢不“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

先儒及前学，于“鼓瑟”二字未尝深究，然后，其中或有深隐之义，兹据《说文解字注》而试作探究。《说文解字》曰：“鼓，郭也。春分之音，万物郭皮甲而出，故谓之鼓。从壴（音注），支象其手击之也。”《注》曰：“凡外障内曰郭。自内盛满出外亦曰郭。”

由此而言，“鼓”与“春分”相关，谓含有“春风化雨而万物发生”之义，故有“琴瑟和合”之说；据“自内盛满出外亦曰郭”而言，则有“诚于中而形于外”之义。其乐（音悦）能“诚于中而形于外”，则可以“知乐”矣，“惟君子能知乐”。

再者，《说文解字》曰：“瑟，庖牺（即伏羲）所作弦乐也。从珡（音琴），必声。”又曰：“珡，禁也。神农作也。”据此而言，乐（音勒）于琴瑟者，期望于“羲皇上人”者也。所谓“羲皇上人”，即太古质朴之人，无忧无虑而自然无妄者也。

【3】曾皙从夫子之命，然而其瑟音并非戛然而止，而是闻命而间歇，瑟音因此而渐渐舒缓停息，即所谓“鼓瑟希”。“希”者，“稀”也，渐弱也。所谓“铿尔”，是指曾皙以手划过瑟之丝弦所发之声。至“铿尔”一声，然后终止，可谓不慌不忙，有始有终也。

“舍瑟而作”，谓安放其瑟既毕，而立直上身。应答师长之问，不敢不敬也。然而，曾皙先有言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其意谓，曾子所欲言者，与三子所专言之善有所不同。《说文解字》曰：“撰，专教也。专教者，专壹而教之也。”《广韵》曰：“譔，善言也。”

所谓“专言之善”，谓三子所言固然善矣，然而，所言无不据其德能而有具体设定。曾皙之“异”何在？在于无具体之设定，貌似无志可言也。夫子闻之，告之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意谓但言无妨，亦只是各言其志而已。

“何伤乎？”是使曾皙畅所欲言，莫因此而不言也；“亦各言其志也”，是使曾皙亦言其志，莫离题千里也。各人之志，固有不同，但其志向可以相同。凡“志于学”、“志于仁”、“志于道”，是其“志”有高远之不同，而其“向”则相同。

【4】“莫春者，春服既成”，何谓也？“莫”为“暮”之本字，其上下之“艸”、“大”，皆草木之象；日落于草木之中，即“莫”字之义；然而，后人永久借“莫”字以表“虽有之而不得见”之义，故而另加“日”之象而成“暮”字，即“六书”之“假借法”。

“暮”之本义，谓一日中“晨、午、暮”之“暮”；此言“暮春”，谓春季“孟春、仲春、季春”之“季春”，是“春分”之后，“清明”与“立夏”之间也。从“十二月卦”而言，孟春为泰卦，仲春为大壮卦，季春为乾卦。

乾卦之象为纯阳，由气温而言则温和且稳定矣，故曰“春服既成”。“春服”者，春夏之际所复之单衣也。“既成”者，无乍寒乍暖而无需更换也。由天下而言，可谓“大道之行也”，亦即“天下太平”、“天下大同”之象也。

“冠者五六人”，谓已行冠礼、笄礼而未成家室者五六人，是礼行于天下也。《仪礼》以《士冠礼》为首，故此以“冠者”而泛指天下无不合礼，合礼则秩序井然、有条不紊矣。“童子六七人”，谓八岁成童而尚未成年者六七人，是天下安定而子孙繁衍也。

“浴乎沂”，谓就近而沐浴于沂水，既洁其身，且舒适安乐也。沂水在曲阜城南，非远游而求闲适之享乐也。“风乎舞雩”，谓立身于用以祭天祈雨之祭坛之上而任凭春风吹拂，是鬼神祐助、政通人和、风调雨顺也。“咏而归”，谓歌咏而归，是心乐而家和也。

【5】夫子既闻曾皙所言，何以先“喟然叹”也？夫子志在“天下太平”、“天下大同”，欲使“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然而，当时竟然礼崩乐坏、天下无道、战乱频仍、庶民不安，不知何时可以天下有道，故而叹息之气发乎中心而呈现于外也。

“喟”者，“大【同太】息”也。“从口”，谓气出于口也；“胃声”，谓气源于胃，犹叹息发于内心也。太息之声，低沉悠长、有本有源也。夫子曰：“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眼见天下无道而苍生不幸，夫子为天下苍生而太息也。

继而，夫子曰：“吾与点也。”意谓夫子赞许曾皙所言之志。“与”，赞许之义也。夫子何以赞许之？一者，曾皙所言，近乎太平、大同之景象也；再者，曾皙所言，无国界之限，无种族之分，无不和乐也；三者，曾皙所言，不自设限，随处而安，近乎无私欲者。

朱子曰：“点之学，盖有以见夫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少欠阙。故其动静之际，从容如此。而其言志，则又不过即其所居之位，乐其日用之常，初无舍己为人之意。而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隐然自见于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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