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讲座稿138:《论语·颜渊》006(2018.01.02)
【学友好!济大学赵宗来敬礼!今日有QQ群266个,及微信群2个。各群皆由本人分段贴文,因群数众多,故篇幅较大、间隔较长。虽名为“讲座”,实宗来自己读经学记;所至之群,必是应邀与学友共学。若有垂询,随时可给我留言待答,不聊天,不辩论。文稿皆在121893048空间日志,发布于各群之文字,任凭自愿阅览、转贴。用微信者,可由已入该群者邀请;不加入其他微信群,请勿邀请。贵群无人愿读,请将我移出贵群。】
{12.5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音无)。”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音羽)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1】上一章为“司马牛问君子”,此章何以忽而转为“司马牛兄弟之忧”?从政之“君子”,须有“君子之德”,亦即既能“亲其亲”,又能“仁其民”。能“亲其亲”,“为仁”之本也;能“仁其民”,然后,“为仁”之本末得以俱全。
据先儒所言,司马牛有兄弟,且是兄弟五人。宋桓公有七子,有名为“子肸(音西)”者,其字为“向父(音辅)”,其后人或以此而以“向”为“氏”,亦有以宋桓公谥号而称“桓氏”者,是故,司马牛兄弟或称“桓氏”,或称“向氏”。
宋桓公之后,宋襄公继位;宋襄公之后,宋成公继位;宋成公之后,宋后废公杀太子而自立;宋后废公被宋人杀,而立宋昭公;宋文公弑宋昭公而自立;宋文公之后,宋共公继位;宋共公之后,宋平公继位;宋平公之后,宋元公继位;宋元公之后,宋景公继位。
司马牛兄弟五人,即行事于宋景公之时。长兄向巢,任宋国左师;次兄向魋(音颓),后改为桓魋,任宋国司马,故因官职而亦称司马桓魋。四弟子颀(音旗)与五弟子车,皆追随桓魋做事。是故,司马牛之两兄两弟,皆为官于宋景公之朝。
【2】“司马牛”何以冠以“司马”?或许是因“司马桓魋”之职为“司马”,但称“桓魋”为“司马”尚可,作为兄弟却必不能以其兄之官职为“氏”;若以其“姓”而言,则当姓“子”;若以“氏族”而言,则当为“向氏”;若从“宋桓公”之谥,则当为“桓氏”。
或谓“司马牛”有二,一名为犁,一名为耕;名为子牛者,名犁,是桓魋之弟,而名为耕者,非桓魋之弟。故《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曰:“司马耕字子牛。牛多言而躁,问仁于孔子。”既未言其为宋人,亦未言其兄为桓魋。
再者,《左传》所言兄弟五人之中,“向巢”、“桓魋”皆言其名,而“子牛”、“子颀”、“子车”是名是字,不得而知;前二者称其名,后三者称其字,似乎亦有所不伦不类。此外,若司马牛是兄弟五人,桓魋虽作乱,而其馀三者未必皆然,司马牛何至一概不认?
是故,究竟“司马牛”是否“桓魋”之弟,尚难以定论,兹不复考证之。“司马牛”是否“桓魋”之弟,既然尚难以定论,何以知“司马牛”有兄弟?由其所言“人皆有兄弟,我独亡”知之。其言“亡”而不言“无”,或是虽有如无,或是先有后无。
若“司马牛”为“桓魋”之弟,则桓魋作乱亦未死。《左传》载:“宋向魋入于曹以叛。莒子狂卒。六月,宋向魋自曹出奔卫。宋向巢来奔。”由此可知,向巢与桓魋皆未因此而死,子颀与子车之生死不详,则非“先有后无”也。
【3】《论语》记述此章之文,以言道理而已,非用以纪事也,故兹仅由此而求其道理。司马牛谓“人皆有兄弟”,亦未尽然也;其言“我独亡”,可以兼涵“虽有如无”、“先有后无”、“始终皆无”三者之意。此所谓“兄弟”,但指血亲之兄弟而已。
人有无血亲之兄弟,非由人所能决定者,若有之则当相亲,若无之亦不必忧叹。然则司马牛之叹非过错,惟其修养有所未达而已。若有兄弟如作乱之“桓魋”者,如周公之有管叔、蔡叔,周公不因管蔡散布流言以诬己,终至于作乱,而忧之恶之,更非漠不关心。
有兄弟而漠不关心者,无人情矣;兄弟有罪过而为之忧,终究是私情;天理与人情贯通者,关爱其兄弟,友善以待兄弟,可劝当劝则劝,可谏当谏则谏,可阻当阻则阻,但须尽己之心力;若劝而不进,谏而不从,阻而不止,亦无可奈何。
司马牛之忧,若所忧在于始终无兄弟,则所忧为己;若所忧在于因不能同心同德,反而相互背反,是虽有如无,则所忧亦是为己;若所忧在于其兄弟作乱而将有死亡之险,则所忧既是为己,更是为其兄弟。有此忧未尝不可,然后虽忧而无济于事,且有此忧则心不正。
《大学》有言:“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学习君子之道者如此,从政者尤其如此。譬如矩尺,一端不正,则矩尺皆不正;从政者之己心不正,其政如何能正?仁者为政,亲其亲而无私情,仁其民而不弃亲情。修养有所不达,则有忧有惧,故须修养。
【4】子夏闻司马牛之忧,告慰之曰:“商闻之矣:盖闻之夫子。‘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子夏者,姓卜(音补),名商,字子夏。子夏所闻之言,或许是夫子所言,亦不必为夫子所言。圣人之言,学者不可不敬畏;可敬畏之言,不必皆出于夫子之口。
何谓“死生有命”?朱子曰:“命禀于有生之初,非今所能移。”然则何谓“命”?命者,天之令也。命,兼言“使命”与“寿命”。“使命”从“生命”与“性命”兼而言之;“寿命”则单从“生命”言之。天不言,何以授命?人之初生之时,“命”在其中矣。
“使命”者何?天生之以为人,则赋予其人之身、人之心、人之性矣,既与禽兽相别矣,由此可知,生而为人,但以此人身、人心、人性而遵人道、行人事,不可沦为禽兽矣;天生之于此时、此地,生为此人,则于此时、此地而担当此人之使命矣。
“寿命”者何?人之何时生于人间,由天而定;何时离开人间,若非“死于非命”,则亦由天而定。人之授命而担当使命,亦必有时限。所谓“延年益寿”,不死于非命,而能“寿终正寝”、“尽其天年”而已,非谓人能于“天年”之外,增添“寿数”也。
“性命”受之于天,然而,养性则在于己;“使命”受之于天,然而,尽人事则在于己。“生命”本源于天,是否能归之于天,却在于己;所谓“养生”,在于“修心养性”与“养浩然之气”,而非惟养其身体、满足口腹之欲,非欲奢求长生不老者也。
【5】何谓“富贵在天”?人,莫不欲富贵,虽圣人亦非不欲富贵;圣贤君子,惟义所在而已,不义而富且贵则皆所不取,义而得之则富贵之来也不拒;为求富贵而不顾是否合义,其得之也乃是天定,其不得也亦是天定,绝非由人自定者。
有无兄弟,天所定也,有何可忧?有兄弟,而如何待兄弟,则在于己。兄弟是否富贵,天所定也,其义与不义则在兄弟其人,我虽能劝导其喻于义,而不能必达,亦不能代之。兄弟之死亡,非尽由天所定,然而,人不“自作孽”,天岂能缩短其寿命哉?
朱子曰:“天莫之为而为,非我所能必,但当顺受而已。”富贵与否,虽由天定,然而,天亦必“应人”而后定,非专权独断也。是故,有无兄弟,以及兄弟如何,非我所能决断,非我所能改变,我惟有顺之受之,修我心性,担当我之使命而已。
我所能修养者,惟有我之心性;我所能担当者,惟有我所受之天之使命。我能修心养性,担当天赋之使命,性德之光可照兄弟,但兄弟未必皆能因照而自明。是故,是否能照,在于我;是否能照亮,不在于我,是以夫子“毋意毋必毋固无我”。
【6】子夏又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谓君子但敬慎而不敢苟且,因而能至于无所偏失;君子与人相待,但务毕恭毕敬,因而能至于无不合于礼;但能如此,则四海之内皆兄弟,而不必为血亲之兄弟而忧矣。
我生于此时此地,生于此家此国,既有此生命矣,既受此性命矣,则修我之心性而谨言慎行,知时知位而行合于礼义,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如此“修身”而推己及人,便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途,求诸己而已,何必他求?何必忧患?
天下之人,皆天地所生,是故,无非我之同胞;“仁心”本无界限与范围,只是“仁爱”之行必推己及人、由近及远。学者学习君子之道,虽有阶有序而不可好高骛远,但非先设定君子、贤人、圣人之界限。“明德”所“明”,在于自身之“德”如何。
如《大学》所言:“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今晚发布完毕,下周二再继续。学不在多,而在思而躬行。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必答以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愿意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