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讲:QQ群讲座稿:《诗经·唐风·椒聊》(2016.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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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
诗序:《椒聊》,剌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强,能修其政,知其蕃【通繁】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
第一章: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音居),远条且。
第二章: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同掬】。彼其之子,硕大且笃(音睹)。椒聊且,远条且。
一、题解与诗序讲解:
【1】《毛诗诂训传》未解题目“椒聊”之义,但在注首句“椒聊之实”时曰:“椒聊,椒也。”如此说来,则“聊”字似乎只是虚辞,而毫无意义。但是,“椒聊之实”确可指“花椒之实”,“椒聊且”似乎并非只是以“聊”为虚辞,而且,题目之“椒”亦必有深义。
“椒”字中之“木”与“叔”,亦颇耐人寻味。“椒”亦称“茮莍(音交求)”,但是,“椒”字“从木”,而“茮莍”二字皆“从艸(音草)”,可见,“椒木”介于“木”与“草”之间,绝非“成材之木”,其主要之用在于其果实——“花椒”。
如果与“晋昭公(或称昭侯)”之叔父“桓叔”相联系而言,“桓叔”受“昭侯”之封,而得封地于“曲沃”。“晋国”之君应是“昭侯”,而不应是“桓叔”,但是,而今“曲沃”之“桓叔”日渐强盛,谓“如草之椒”竟然生长而至于犹如成材之木矣。
再者,“椒木”本非“成材之木”,即使高大如木,亦不足以当“栋梁”。然而,“桓叔”竟胜于“君”矣。“椒木之实”者,花椒也。花椒无法成为粮食,而只能作为调味料之一。花椒之香气,可以诱使人来,然而,“椒”终非长久可以依赖者。
【2】《说文解字》曰:“聊,耳鸣也,从耳,卯声。”所谓“耳鸣”,是“鸣声来自耳内”,而非“来自耳外”;“耳鸣”是令人痛苦之噪音,纵然塞耳不闻亦枉然。“晋国”之“桓叔”胜过“昭侯”,国人纷纷投奔“曲沃桓叔”,对“昭侯”而言,亦如“耳鸣”矣。
解“聊”为“耳鸣”,盖与“卯”有关。“卯”者,东方之正位,春季之二月,是万物发生之时位也。如此说来,与其说是“从耳,卯声”,不如说是“从耳,从卯”,亦即“声自耳内而生”之“耳鸣”也。此解是以“耳”与“卯”并重。
《博雅》曰:“聊,苟且也。”亦有“姑且”、“暂且”之义焉。《诗经·邶风·泉水》有句曰“聊与之谋”,意谓愿意暂且愿意与之相谋划。所谓“愿意”,是因“卯”本与“生”相关,双方皆欲以此各自“谋生路”也,此解侧重于“卯”之象。
何以有“暂且”、“苟且”、“姑且”之义也?“谋划”,只是出于一方之口,入于对方之耳,尚未践行,亦未必终能践行,而且如此“谋划”是各谋私利,未必合乎正道。以其未必能践行则谓之“暂且、姑且”,以其未必合乎正道则谓之“苟且”。此测总“耳”之象。
“桓叔”能强盛而国人投奔,貌似有德而已,如此则应当是“暂且”、“苟且”之事,终难以长久;如若“昭侯(晋昭公)”能修己之德、修国之政,则国人、国民必能回心转意,复归于故土,归附与“昭侯”。如若“昭侯”不知悔改,则“暂且”便可转为“长久”。
“聊”亦有“赖”之义,如“民不聊生”、“百无聊赖”之“聊”。然而,此所谓“赖”,非“长久可赖”,而是“暂时依赖”。五谷可以作为粮食,而花椒终究不能作为粮食,是故,终非长久可以依赖者,由此而可知,“桓叔”并非可以长久依赖者。
【3】晋国之人民,所当依赖者,在于“昭侯”而非“桓叔”;当然,“曲沃”之人民,所当依赖者,在于“桓叔”,当更应当依赖“昭侯”。然而,“昭侯”不修其德、不修其政,而“桓叔”貌似有德,有利民之政,国人因此而投奔“桓叔”,故“刺晋昭公”也。
“椒木”非栋梁之材,然而,可以枝杈众多、四处伸展。“曲沃桓叔”犹如“椒木”,正在日益繁茂伸展。然而,无论如何繁茂,终究不能成为“晋国”之栋梁;无论如何伸展,皆如漫流于街道之淫@水;无论花椒如何丰收,终究可谋一时之利,而不能替代粮食。
然则,如此之“桓叔”何以能“子孙将有晋国焉”?如此之“椒木”何以能如此“蕃衍盛大”?真一道子先生曰:“正邪不两立。正者能自立则邪者退避;正者不能自立则邪者趁机而强盛。”是故,《诗序》不责“曲沃桓叔”,而“刺晋昭公(昭侯)”也。
刺之者,救之也。写“桓叔”之强大,义警示“昭侯”也。作诗者之“思无邪”也。“昭侯”若能及时修德修政,则如松柏,椒聊之木终究不能取而代之;若拒绝诤谏之忠言,则如蓬蒿,椒聊之木终究取而代之,岂非必然?史实之中,“桓叔”之后,“晋武公”代“晋”矣。
二、《椒聊》讲解:
【1】第一章原文曰:“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音居),远条且。”其意曰:椒木矮小如酸枣,一时结果味芬芳。椒木繁茂枝条众,一簇所采升难装。晋国曲沃有桓叔,无人可比强且壮。花椒香气传四方,椒木枝条正远扬。
以下详言之。“椒聊之实”,谓一时所产之花椒。“蕃衍盈升”,谓椒木繁茂,枝条众多,因而一时之间,花椒丰收;其果实群生如花团锦簇,仅仅一簇即能获得花椒满满一升——十分之一斗。此二句所言,皆是“花椒”,但句句无不关乎“桓叔”。
此以“椒木”喻“桓叔”也。椒木之貌与酸枣树甚相似,皆非成材之木,皆有刺;酸枣或许暂时可以充饥,花椒或许可以得一时之利,但终究不能赖以为生。花椒胜过酸枣之处,在于可以作为调味料、药材,其子仁亦可暂时充饥。
“桓叔”如果椒木,本来其德能不足以支撑晋国,故不足以做国君;然而,因其貌似有德,一时之间能使其庶民获利,晋国人民前来投奔者较多,犹如花椒之丰收。但是,晋国人民前来投奔,只因“昭侯”不修德政,并非“桓叔”确实“仁德爱民”。
前两句以椒木喻“桓叔”,“彼其之子,硕大无朋”则直言“桓叔”一时之强盛。朋,比也。“彼其之子”即指“桓叔”。所谓“桓叔”之“硕大”,不过是如椒木中之大者,即便如此,亦终究非邦国栋梁之木,不过如“山中无虎,猴子称霸”而已。
所谓“椒聊且,远条且”之“且”,固然可以看作是虚辞,然而,亦非仅仅作虚辞,其中暗含有“暂时”、“暂且”之义。所谓“椒聊且”,谓如同椒木之“桓叔”,竟然一时之间成为晋人认为可依赖之人;“远条且”,谓“桓叔”势力竟如椒木枝条繁衍远扬。
固然,椒木繁茂,茁壮成长,是应当之事,圣贤君子绝不以控制、削弱、损害他人而求自身之“强大”,“万物并生而不相害”方是正道。是故,若“昭侯”修德政而“晋国”人民安宁,“桓叔”修德政而使“曲沃”人民安宁,则可致国泰民安矣。
【2】第二章原文曰:“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同掬,音居】。彼其之子,硕大且笃(音睹)。椒聊且,远条且。”其意曰:椒木本来如酸枣,只是一时果香浓。椒木繁茂枝条多,随手所采满一捧。晋国曲沃有桓叔,日渐强壮似真诚。可叹椒香迷民众,须知椒枝条日趋盛。
两章所写,表面看来,均是写“桓叔”,然而,此是表面之相同,须知两章必有同中之异。首先,前一章侧重于“桓叔”之现状,此章侧重写“桓叔”之未来;其次,前一章侧重写“桓叔”之貌似有德而暂时得众,此章侧重写对“昭侯”之殷切期望。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其中之“匊”,亦写作“掬”,意谓“一捧”。若说第一章前两句所言“花椒满升”为多,则此处所言“花椒满捧”则更多。喻“桓叔”不仅已得“晋国”较多人民投奔,且前来头本着在继续增多。倘若“昭侯”不能立即修其德、修其政,则“桓叔”取代“昭侯”之日不远矣,“昭侯”其能速速改悔从正乎?
“彼其之子,硕大且笃”,谓“桓叔”已经强盛壮大,而今以为“桓叔”为人笃厚者愈来愈多矣。《毛诗诂训传》曰:“笃,厚也。”若“桓叔”确实有德而性情笃厚,则“桓叔”之取代“昭侯”而成为晋国之君,则可谓晋国人民之福。然而,“桓叔”果然笃厚乎?
倘若“桓叔”果然笃厚,则不宜亦“椒”喻之,亦不宜谓之“聊”矣。“椒聊且”,谓如“椒木”之“桓叔”,正在因“昭侯”不知自身应当是松柏,却甘愿做一蓬蒿,从而使晋国人民误以为“桓叔”是可以依赖者,岂知本非应当依赖、不可依赖之人乎?
“远条且”,《毛诗诂训传》曰:“言声之远闻也。”其意谓,“桓叔”之声名正在日益愈传愈远,受其迷惑之人民正在日益增多,犹如“椒木”之枝条正在愈来愈多、愈来愈长。如此如此,“昭侯”岌岌可危矣,晋国岌岌可危矣。
当时之“昭侯(晋昭公)”必闻知此诗矣,而终究被其臣所杀,“桓叔”之后终究取得“晋国”之君位矣。后世之人,读此诗能免于成为“昭侯”之同类乎?后世之已如“昭侯”者,读此诗能免于重蹈“昭侯”之覆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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