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讲：QQ群讲座稿：《诗经·秦风·小戎》（二）（2016.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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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一章讲解：

原文曰：“小戎俴（音建）收，五楘（音木）梁輈（音周）。游环胁驱，阴靷（音引）鋈（音物）续。文茵畅毂（音古），驾我骐（音旗）馵（音注）。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音取）。”

【1】上周已学此章前半，今先简述其意，再学其后半。其意曰：小巧之兵车，车箱浅而小；五条皮革固，车辕坚且牢。御者牵缰绳，以此御辕马；绳上饰玉环，马驰环上下；缰绳在体侧，其马是配马；车与马之间，皮带连车驾；御者执缰末，车马无不洽；缰末有饰物，白金有高价；车马皆精良，御者艺可嘉。车有虎皮垫，虎威戎必怕；车轮速转动，军行如叱咤；御者心舒畅，得意驭骏马；骏马皆良种，何愁攻不下？

【2】“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毛传》未作注解，故以其文字意象以解之。“言”者，“我”也，将士以及兵卒之妻自称也。“念”，“思念”也。“君子”，谓其参与讨伐西戎之夫君也。“温其如玉”，谓其夫君之德温和如玉也。

“言”字，固然可以理解为一位妇人，但不可局限于一位妇人，而是一个“象征者”，可以象征所有讨伐西戎者之妻。何以如此理解？夫君从军参战，其妻无不殷切思念也。讨伐西戎之将士兵卒，固然不可能皆有“君子之德”，然则何以称之为“君子”也？

夫妻固然应当“以德相配”，然而，既诚夫妻之后，却不可“以德相责备”；或许有平时不和之夫妻，然而，夫君长期在外，且参与讨伐西戎，“为妻者”当此之时，则思念其夫君，且视其夫君为“君子”，且盼望其早日凯旋也。

再进而言之，“为妻者”思念其夫君，视其夫君为“君子”，期盼夫君凯旋，然则国君“秦襄公”有“恻隐之心”、“爱护士卒”、“任贤为将”，则将士兵卒“凯旋生还”而“夫妻团聚”之期望方有可能罕有落空者。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毛传》曰：“西戎板屋。”“西戎”乃是侵犯者，其侵占周地已多年，因而，此所言“西戎板屋”，非秦兵侵犯“西戎”之地，而是秦兵在周之疆域内驱逐入侵多年之“西戎”，然而，对将士兵卒之妻而言，其夫君无异于身入西戎作战。

“乱我心曲”，意谓“使我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感到忧愁烦乱”。此所谓“心曲”，是指“内心深处”。将士兵卒身在战争中，随时面对生死；其妻其亲虽在家中，却时时处在担忧纷乱之中。讨伐侵犯者如此，侵犯者亦如此也。

此四句之意曰：夫君讨西戎，征战几时休？昼夜长思念，空房但独守；夫君德如玉，温和兼刚柔；西戎侵周地，为时已长久；处处建板屋，竟做永久谋；夫君讨伐之，失地或已收？战争关生死，岂不令人忧？我心之深处，烦乱似洪流。

三、第二章讲解：

原文曰：“四牡（音母）孔阜（音富），六辔（音配）在手。骐馵（音旗注）是中（音终），騧骊（音瓜离）是骖（音餐）。龙盾之合，鋈（音物）以觼軜（音决纳）。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音围）期，胡然我念之。”

【1】先解“四牡孔阜，六辔在手”。所谓“四牡”，是诸侯所乘之车，有四匹雄马驾驶。“孔阜”，意谓四匹雄马无不肥壮高大。“六辔在手”，谓六条缰绳在驾车者手中掌握，驾辕之马两条缰绳系于车上，故驾车者手中惟有六条。首章言将帅之车，此章言国君之车。

再解“骐馵是中，騧骊是骖”。《毛传》曰：“黄马黑喙（音慧）曰騧。”“骐”，谓有青黑色纹理之骏马；“馵”，谓有白色左足之骏马；“是中”，谓以上二马在车辕之中作为辕马。盖四马之中，辕马有二，其一为主，其一为副也。

“騧”，谓全身黄色二口鼻黑色之骏马；“骊”，谓全身纯黑色之骏马；“是骖”，谓以此二马为辅助于辕马左右之侧驾。以上四句，前两句言马之雄壮及御者技艺之精良，寓“以礼治国”之义；后两句言言四马措置得当，寓“选贤与能”之义。

再解“龙盾之合，鋈以觼軜”。“龙盾”，谓刻画龙之图案于盾牌上；“龙盾之合”，谓“龙”与“盾”合而为一，载之于车上；“鋈”，谓以白金为饰；“觼”为一种环形物，其上有舌以穿系皮带；“軜”为骖马内侧之缰绳；“鋈以觼軜”，谓以白金装饰于“觼軜”上。

以上六句，其意为：国君乘战车，四马高大壮；缰绳有八条，两条系辕上；御者执其六，握在其手间；二马驾其辕，二马在两边；品色虽有异，皆如能与贤；龙纹画于盾，载于车上面；两骖缰绳上，亦饰白金环；国君诚威武，愿使民平安。

【2】“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毛传》曰：“在敌邑也。”此二句之意为：我思念君子，却不在身边；君子性温和，当初尚团圆；而今讨西戎，不能不参战；他在敌占区，我欲相见难；人聚而成邑，夫妻却离散。

“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毛传》无注，今据上下文与文字之象以解之。“方”，“当今”也；“何为期”，谓“如何能定其归期”也。“胡然”，谓“何以如此”以及“如今是何情况”也；“念之”，谓“思念夫君”也。

此二句之意为：当今正交战，夫君在前线；谁知何时止，何时能凯旋？列国各有疆，强盗何来犯？尧舜三王时，万国来朝见；为何今之世，天下如此乱？夫君在远方，而今可平安？我思念夫君，夫君必亦然；多少夫与妻，同怀此幽怨？

四、第三章讲解：

原文曰：“俴（音建）驷（音四）孔群，厹（音求）矛鋈（音物）錞（音唇）。蒙（音萌）伐有苑，虎韔（音唱）镂膺（音漏英）。交韔（音唱）二弓，竹闭绲縢（音滚腾）。言念君子，载（音在）寝载兴（音星）。厌厌（音焉）良人，秩秩（音志）德音。”

【1】先解“俴驷孔群，厹矛鋈錞”。“俴驷，四介马也。孔，甚也。厹，三隅矛也。錞，鐏也。”而今，此注亦难以理解矣，故不得不再做解说。所谓“四介马”，指四匹马无不身披铠甲，且其铠甲乃是由金属薄片打造而成。“俴”，谓金属片之薄。

“俴驷”只是指国君指“驷马之车”，则“孔群”只能理解为其铠甲上金属薄片甚为众多，意谓打造以及编制甚为精细。“厹矛”，谓其矛有三棱，亦可谓精制之矛。“鋈錞”，谓用白金所作之军中乐器之一。由此可知，凡是军事所用之器物，无不精工细作。

再解“蒙伐有苑，虎韔镂膺”。《毛传》曰：“蒙，讨羽也。伐，中干（音甘）也。苑，文貌。虎，虎皮也。韔，弓室也。膺，马带也。”何谓“讨羽”？《说文解字注》曰：“发其纷纠而治之曰讨。”《郑笺》曰：“讨，杂也，画杂羽之文于伐。”据此而言，“讨羽”即仔细刻画各种羽毛。为何谓之“仔细刻画”？因“讨”字之“寸”有“法则”之义。

何谓“中干”？君中之盾牌也。何谓“文貌”？文采斐然也。是故，“蒙伐有苑”，谓军中盾牌之上，有刻画精细之羽毛图案，其文采斐然。“虎韔”，谓虎皮所作之弓囊；“镂膺”，谓雕镂花纹于黄金上，再作为弓囊之饰物。

再解“交韔二弓，竹闭绲縢”。《毛传》曰：“交韔，交二弓於韔中也。闭，绁。绲，绳。滕，约也。”据此而言，“交韔二弓”，谓弓囊之中有二弓交错；“竹闭绲縢”谓以竹作绳捆绑弓上弯曲之处，然后再以绳索加以约束。

以上六句之意为：国君乘驷车，四马披金甲；金甲薄且美，片片生光华；长矛有三棱，有利于厮杀；乐器白金制，精美贵无价；羽毛作纹饰，斐然盾上画；虎皮作弓囊，镂金美天下；一囊存二弓，二弓相交叉；竹绳绑弓腰，再用绳捆扎。

【2】“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其意为：我思念夫君，我家不像家；刀与抢无眼，死伤一刹那；寝时难忘怀，醒时长牵挂。“载寝载兴”，谓寝时思念，醒时亦思念。妻子思念其夫君，国君、将帅有仁义，必能爱护士卒；人能有恻隐之心，岂能有战争？

“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毛传》曰：“厌厌，安静也。秩秩，有知【同智】也。”此二句之意为：可叹我夫君，性情本安静；西戎不侵犯，岂能有战争？如今奉王命，不得不出征；欲安不能安，欲静何以静？夫君明且哲，守礼有德名；本是治国士，而今竟从戎。

“厌厌”何以解为“安静”？若以“厌”为“满足”之义，则是因“知足常乐”、“无欲无求”而“安静”；若以“厌”为“厌恶”之义，则是因“厌恶战争”而“安静”。“秩秩”何以“有知”？“秩”为“积累之貌”，积累必有序，积善则有德，故知礼而有德也。

第三章之前六句，皆夸耀武器装备之精美，是秦人“美”之也；秦君如此用心于武器装备之精美，却非所当“美”者。何也？武器者，杀人之利器也，用心于武器装备之精美华丽，犹如以杀人利器为玩乐之物也，有何可“美”也哉？

后四句，则言因驱逐西戎之侵犯者，性情安静、知礼有德之君子亦能从戎，亦有可“美”之处，然而，君主用心于武器装备之精美华丽，却使既仁且智之君子从军作战，可谓君主重武力而不重礼义、重用能而不重用贤，则必行霸道而不行王道矣。

【今晚讲学已毕。多谢诸友。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所答仅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将立即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诸君再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