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六讲:QQ群讲座稿:《诗经·秦风·渭阳》(2016.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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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建议背诵):
诗序:《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丽【通骊】姬之难(音南四声),未反【同返】,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第一章: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音剩)黄。
第二章: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音穷归)玉佩。
一、题解:
《秦风》十篇,其首《车邻》“美秦仲”,其次《驷驖(音铁)》及其三《小戎》、其四《蒹葭》、其五《终南》,皆“美襄公”,然而,“美”中含“刺”;其六《黄鸟》“哀三良”、“刺穆公”;其七《晨风》“刺康公”,其八《无衣》“刺用兵”。
此诗《渭阳》为其九,谓“康公念母”;其末为《权舆》,又是“刺康公”。然则《渭阳》出现于此,其意甚为突兀,而与上下各篇皆有所不连贯。何以如此也?盖有深意焉。然而,其深意既幽且隐,非常不易索解,当据 “渭阳”之象、《诗序》之言、诗文之义求之。
兹先据“渭阳”之象解之。“渭阳”本是地名,“渭”是河流之名,“阳”是“水流北岸之地”,是故,“渭阳”之名源于“渭水”,后世或谓之“渭城”,或谓之“咸阳”。言及于“渭”,则易于思及“泾渭分明”。古时泾水浊而渭水清,而今则渭水浊而泾水清。
“渭城”在“渭水”之北岸,在“泾渭”合流后之下游,是故,“泾渭”合流之初,固然“清浊分明”,“泾水”流入“渭水”之后既久,必使“渭水”亦变为浑浊。此与《渭阳》一诗有何关联?秦如渭水,晋如泾水,初合而清浊同在,既久而水浊且大矣。
“渭阳”之“阳”,因“秦”之“尚勇武”、“好攻战”,故而此非“太极图”中“两仪”之“阳”,而是“争强好胜”、“好勇斗狠”、“自高自大”、“好大喜功”、“有恃无恐”、“目空一切”、“刚愎自用”之“刚猛”。
“咸阳”之“阳”,因“咸”为“全”之义,故而其“阳”则可谓“两仪”之“阳”,其中有“生生”之义。当“渭阳”之“阳”是“刚猛之阳”时,其“阳”只能“为自身之生而杀伐他人”,浓重且强烈之“杀机”已隐伏于其中矣。
当“刚猛好战”与“阴谋狡诈”交会之时,犹如“泾之浊水”与“渭之清水”混合之时。孔子曰:“晋文公谲(音绝)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秦国之“刚猛好战”与晋国之“阴谋狡诈”合而为一,却不知悔改、无法阻止,则天下之人危矣。
二、《诗序》讲解:
《诗序》曰:“《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丽【通骊】姬之难(音南四声),未反【同返】,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康公念母”,谓“秦康公”思念其母亲。“秦康公之母”,是“晋献公之女”,而“晋国公子重(音崇)耳”亦即后来之“晋文公”,“晋文公”乃是“晋献公之子”,是故,“秦康公”则是“晋文公之外甥”,“晋文公”则是“秦康公之舅舅”。
“晋文公”与“秦康公”是“舅甥”,此为“亲戚关系”,有“亲戚来往”乃是自然之事。然而,二者并非仅仅有“亲戚来往”,且有“利益同盟”关系。何以如此?因“重耳”兄弟三人受“晋献公”之“宠姬”名为“骊姬”者所陷害而逃亡在外多年。
“重耳”逃亡期间,“秦姬”死;“秦姬”即“秦康公之母”。“重耳”逃亡至“秦国”,当时,“秦穆公”在位,接纳“重耳”,而当时“秦康公”为“秦国太子”。“秦穆公”助“重耳”回到“晋国”,且使之成为“晋文公”。
“秦康公”作为“秦国太子”,其母已逝,故而见其“舅舅重耳”,如见其母,其亲情在焉。然而,由“秦康公”允许或迫使“三良”一百七十七人为“秦穆公”殉葬,《无衣》之“刺用兵”在“刺康公”之《晨风》之后,可知“秦康公”亦“好用兵”。
如此一个“秦康公”,在“秦穆公”助“舅舅重耳”成为“晋文公”之时,“亲情”与“野心”必同时存焉。由“亲情”而言,其“见舅氏,如母存焉”;由“野心”而言,则有结为“利益同盟”、“军事同盟”之欲存焉。
当“重耳”离开秦国而归晋国为君之时,“秦康公”赠送礼品于“重耳”,又从当时秦国京城“雍”一直送到“渭阳”。然而,“秦康公”即位之时,“晋文公”已死,即《诗序》所谓“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其所“思”者何?难以明言详言,却并非不可知。
《毛诗》之《诗序》所言,与《鲁诗故》、申培《诗说》之说相同。惟《鲁诗故》最后有言:“君子曰:慈母生孝子。”然而,“秦康公之母”是否慈母,不得而知;“秦康公”本人既“忘穆公之业,始弃弃贤臣”,而又“好用兵”,则难以谓之“孝子”。
盖“秦康公”既有“亲情”而又有“野心”,当其即位之时,“舅舅晋文公”已死,或许由“野心”之暂时失落而“思”及“亲情”。然而,并不能因此断言“秦康公”已放弃“刚猛勇武”与“阴谋狡诈”结合而谋求“霸业”之欲。其后之“秦君”何尝放弃?
三、《渭阳》讲解:
【1】第一章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毛诗诂训传》(简称《毛传》)曰:“母之昆弟曰舅。赠,送也。乘黄,四马也。”其中之“我”,是“秦康公”之自指。“舅氏”,指“晋文公重耳”;何以称之为“氏”?因舅甥姓氏不同。
“曰至渭阳”之“曰”,暗涵有“敬意”;“至渭阳”,谓恋恋不舍而自“雍”远送至于“渭阳”之地也。“何以赠之”,谓“以何物作为送别之礼品”,故《毛传》解“赠”为“送”。其实,“赠”非“送”之义,而是“为送别而赠送礼品”也。
何谓“路车”?“天子”或“诸侯”所乘坐之车也。何谓“乘黄”?诸侯所乘坐,四马驾驶之车也。所谓“路车乘黄”,谓“天子”与“诸侯”之车虽相同,而因“天子”之车有六马,而“诸侯”之车为四马,故可区别之也。
此章当是“秦康公”追忆其身为“太子”时,为即将成为“晋文公”之“舅舅重耳”送行时之情况。远送至于“渭阳”,盖“亲情”存焉;赠之以“路车乘黄”,盖有预祝其成功成为“晋君”之意,又何尝无“艳羡、仰慕、期望”之意也?
【2】第二章曰:“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音穷归)玉佩。”《毛传》曰:“琼瑰,石而次玉。”何谓“琼瑰”?如玉之美石也。然而,此“琼瑰”乃是用以赠送死者,用做死者口含之物也。由此可知,此章是“秦康公”即位时悼念“晋文公”之意。
至于“玉佩”,则是生者与死者皆可佩用之物。是故,“我送舅氏,悠悠我思”,是此时追念当初送别“舅舅晋文公”之时,平添无限思虑,其怀念之情固然有之,然而,“晋文公”在位之时,成为“春秋五霸”之一,“秦康公”之“思”,必涵“羡慕”之意。
“秦康公”之“羡慕晋文公”,可谓意欲仰仗“舅舅晋文公”,凭借本国之“兵”,而成就如“晋文公”般之“霸业”,然而,“晋文公”死矣,其“悠悠之思”之中,又必有无限感叹与遗憾。既有“羡慕”之心,则必将竭力效法“晋文公”之所作所为矣。
此章所言“何以赠之”,谓此时之所欲赠。赠之以“琼瑰”,是致其“亲情”与“敬意”,使死者之灵魂安息;赠之以“玉佩”,则既有“敬意”,又暗涵有梦想“晋文公”能“死而复生”,以便助其成就“霸业”之意。“泾渭”混合而水势上涨之灾难免矣。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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