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零讲:QQ群讲座稿:《诗经·桧(音贵)风·羔裘》(2017.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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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建议背诵):
诗序:《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同洁】其衣服,逍遥游燕【同宴】,而不能自强於政治,故作是诗也。
第一章:羔裘逍遥,狐裘以朝(音潮)。岂不尔思,劳心忉忉(音刀)。
第二章:羔裘翱(音熬)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第三章:羔裘如膏,日出有曜(音耀)。岂不尔思,中心是悼(音到)。
一、《桧(音贵)风》略说:
【1】“桧(音贵)”亦可写作“郐(音快)”,然而,二字之读音却不同。其所以不同,盖其古音本无不同,但因古今之音变化而使之不同。“桧”字“从木”,本是树木之一种,可附会出“仁则能使众人会集”之义;“郐”字“从邑”,谓“人口聚集之处”。
是故,作为一国之风,当用“桧”字;作为城邑之名或姓氏,则当用“郐”字。“桧国”本是“帝喾(音库)高辛氏”时“火正祝融”所封之国,其本姓为“妘(音云)”;盖“郐”作为姓氏,是从“桧国后裔”分化而来。
少昊金天氏、颛顼高阳氏、帝喾高辛氏、帝尧陶唐氏、帝舜有虞氏,此为“五帝”。“祝融”是何人?“颛顼高阳氏”之子为“称”,“称”之子为“卷章”,“卷章”之子有“重(音崇)”与“黎”,而“帝喾高辛氏”命“黎”为“火正”,而称之为“祝融”。
“高辛氏”何以命“黎”为“火正”?何以称之为“祝融”?因见其德“能光融天下”,故称之为“融”,“祝”为“主管”之义,是以官职为其“氏”,其本姓则为“妘”。“高辛氏”以“重”为“南正”,以“黎”为“火正”,而“祝融”单指“黎”。
其后,“共工氏”作乱,“高辛氏”使“黎”诛之,而诛杀未尽,“高辛氏”惩其过而诛之,命“黎”之兄弟“吴回”仍为“火正”,亦以“祝融”为号。“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六子,其四名为“求言”者居于“会”,故“求言”为“桧人之祖”。
【2】祝融之封地,在今河南荥(音刑)阳密县东北,处于溱(音真)水与洧(音伟)水之间,其爵位为“子爵”,故其国土狭小。然而,此封地未必是祝融当时之范围,或是周武王所封予祝融后裔之地,春秋时被郑武公所吞并。
西周之时,祝融之后裔,分为八姓。一为“巳姓”,时居于“昆吾、苏、顾、温、莒”之地;二为“董姓”,时居于“鬷(音宗)夷、豢(音换)龙”之地;三为“彭姓”,时居于“彭祖、豕韦、诸稽”之地;四为“秃姓”,时为舟人;
五为“妘姓”,时居于“鄢、桧、路、偪(音逼)阳”之地;六为“曹姓”,时居于“邹、莒”之地;七为“斟姓”,无后嗣;八为“芈(音米)姓”。以上八姓之中,惟有“妘姓”获周武王所封,且仅封其中居于“桧”者。
“桧”为“子爵”之小国。孟子曰:“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据此,“桧国”之地,五十里而已。然而,如孟子所言:“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
“桧国”之立国,始于“火正黎”,继之以“火正吴回”,其后盖失国既久矣,至于西周之初方能复国,而其国之所以能复,在于周武王念其祖先“祝融”之功德。后世身居国君之位者,若不感念其祖先之功德而修养自身之德,则无异于“坐吃山空”。
时至周夷王、周厉王,“桧国”之君不行正道,不务政事,故有《羔裘》、《素冠(音官)》、《隰(音习)有苌(音常)楚》、《匪风》四诗。《桧风》之诗,惟此四篇,盖皆此时所作。如此不知修心养性而报答天恩祖德,祖先功德耗尽之际,必是亡国之时。
二、《羔裘》题解:
《召南》有诗曰《羔羊》,谓大夫身穿羔羊皮衣,而“德如羔羊”;《郑风》有诗曰《羔裘》,,其序曰“言故之君子,以风气朝焉”,谓其臣当“忠直”而“以道事君”;《唐风》有诗曰《羔裘》,其序曰“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是故,“羔裘”皆与大夫有关。
《论语·乡党》曰:“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谓朝服、官服必有制度可循也。《易》曰:“黄帝垂衣裳而治。”何以能“垂衣裳而治”?华夏衣冠非只是蔽体实用之物,亦非借以追求形貌美丽之物,为人处世之道理已寓于其中矣。
人既得“大夫”之衣冠,便须有“大夫”之德,且须尽“大夫”之职责。同理,禽兽无衣冠,惟人有衣冠,故而身穿衣冠者,当遵人道以行人事,否则,即是“衣冠禽兽”矣。然而,“大夫”之德位相配者,固然能“以道事君”,倘若其君背道而驰且三谏不从,则可去之。
国既有贤臣矣,贤臣非求名利富贵者也,而是辅助其君以行道义者。君有贤臣而不欲行道义,则非志同道合,亦非同心同德者,此无损于贤臣之贤,却是国君自取灭亡之道。贤臣既去,则小人、奸佞必来,如此而不至于自误误人、祸国殃民,不可得也。
三、《羔裘·诗序》讲解:
《诗序》曰:“《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於政治,故作是诗也。”何谓“以道去其君”?是其“大夫”既穿羔裘,而以道事君,而其君背道而驰且不从谏,亦遵道而去,非为一己之得失而去也。
能“以道事君”,又能“以道去其君”,难得之贤臣也。倘若国君欲“以道治国”,得此贤臣为辅助,国泰民安有望;纵然国君有过错,但能听从其谏诤之言,亦不至于自误误人、祸国殃民。孔子曰:“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
所谓“国小而迫”,是“桧国”方圆仅五十里,且有强大邻邦胁迫。然而,此非“大夫”离去之缘由。贤臣倘若嫌其“国小而迫”,则不至于跻身朝臣之位而身穿羔裘。且国有大小,乃是必然;无论大小,其君臣皆当注重政教而“敬天保民”,此为治国之正道。
贤臣之去也,乃是因“君不用道”,即不遵循正道以治国,乃至无心于治国。治国之道,不外乎“仁”与“不仁”。不遵循正道者,即不以“仁”治国也。不以“仁”治国,则可谓“无仁爱百姓之心”,其政教不待言矣。
其“无仁爱百姓之心”,故惟用其心于自身。所谓“好洁其衣服”,是用心于自身之衣服装饰,岂能关心百姓至寒暖?所谓“逍遥游燕”,是用心于自身之游玩享乐,岂能关心百姓之劳苦饥馑?非惟如此,国君但求自身之衣服装饰、游玩享乐,必致加重百姓赋税。
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国君既不修其身,则其国无本,遑论天下?“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各以其德而能行王道,终究能“明明德于天下”;国君不修身而无德,既不能“明明德于其身”,则终究“五十里”亦难保矣。
所谓“不能自强于政治”,是既居国君之位而不顾其职责,但求自身之舒适享乐。所谓“政治”者,以自身之正而使人能正,由此而致“国泰民安”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国君如此,人人莫不如此,读此诗者,岂能无所思?
四、《羔裘》讲解:
【1】全诗共三章,首章曰:“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毛诗诂训传》注:“羔裘以游燕,狐裘以適朝。国无政令,使我心劳。”据此,是国君耽于游宴,而令大夫身着(音浊)羔裘朝服而从之,国君身着狐裘祭服而上朝,贤臣为此而忧也。
羔裘,大夫之朝服也。大夫身穿朝服,礼当上朝,然而,国君用心于游乐宴饮,于是,令其大夫随之从之,是无心于政治也;狐裘,君臣祭祀时之礼服,若非祭祀则非礼,然而,国君竟身着祭服上朝,是爱好洁净而不顾礼义也。
国君竟然如此,其国岂能有政令教化?其臣眼见如此,岂能不为此而深思?岂能不为此而忧心?思而不能止,忧而不能解,故有谏诤。谏诤而其君不从,因而内心劳苦,至于心如刀割。大夫之忧,忧其民也,忧其国也,忧其君也。
【2】次章曰:“羔裘翱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毛传》注:“堂,公堂也。”大夫身着羔裘,当上朝也,然而,不得不随从其君以“翱翔”。“翱翔”者,谓纵马驰骋如飞翔,或是游玩,或是赛马,或是狩猎,是无心于政治也。
国君身着祭服之狐裘,而身居公堂之上。孔颖达先生疏曰:“上言‘以朝’,谓日出视朝;此云‘在堂’,谓正寝之堂。人均日出视朝奶退适路寝,以听大夫所治之政,二者于礼同服羔裘。”而今,国君竟无故身着祭服而见大夫,乃至与大夫宴饮,非礼之甚矣。
大夫之谏诤,以道事君,职责所在也。大夫忧民、忧国、忧君,但见首章所言之事,必谏;再见此章所言之事,继而复谏。倘若一谏而国君从而悔改,则无需复谏矣;倘若再谏而国君从而悔改,则大夫不至于失望,更不至于“以道去其君”矣。
【3】末章曰:“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毛传》注:“日出照曜,然后见其如膏。悼,动也。”据此而言,所谓“羔裘如膏”,是羔裘之毛色,本自有其光泽,喻大夫之坚守道义也。膏,谓光亮如油脂也。
所谓“日出有曜”,是羔裘得日光照耀,然后光泽可显明可见,喻大夫行道,须得君信任方可。《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音秀)如兰。”大夫三谏而君不从,君依然如故,则君臣之心不同矣;君臣不同心,则大夫之言徒然招致国君厌恶矣。
大夫至此,仍不能不忧民、忧国、忧君,然而,虽忧而无益,且至于绝望,故“中心是悼”。“悼”者,触动哀痛之心也。其所“哀悼”者,君之终究不醒悟也,国将渐趋衰亡也,民必将身心不安也,自身终究不能使其君、国回归正道也;“悼”天下如“桧君”之人也。
【今晚讲学已毕。多谢诸友。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所答仅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将立即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