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讲:QQ群讲座稿:《诗经·曹风·下泉》(2017.06.04)
【学友好!济南大学赵宗来敬礼!今日有242群,宗来亲手逐群分段贴文,约十五分钟一大段(第一段费时最多,故篇幅更大);所至之群,必是应邀;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待答,群中不答。此虽名为“讲座”,实是宗来自学所撰。敬学《毛诗诂训传》与《诗序》,不敢鉴评。文稿皆在121893048空间日志,任凭阅览、转贴。愿学者欢迎,不愿者请自便。此后,若非特殊情况,不再接受加群邀请。】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建议背诵):
诗序:《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音功)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而思明王贤伯也。
第一章:洌(音列)彼下泉,浸(音近)彼苞稂(音包郎)。忾(音细)我寤(音物)叹,念彼周京。
第二章:洌彼下泉,浸彼苞萧(音消)。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第三章:洌彼下泉,浸彼苞蓍(音诗)。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第四章:芃芃(音朋)黍(音鼠)苗,阴雨膏(音告)之。四国有王,郇(音寻)伯劳(音酪)之。
一、题解及《诗序》讲解:
何谓“下泉”?《毛诗诂训传》(一下简称《毛传》)曰:“下泉,泉下流也。”其义有二,一谓泉水由高而向下流淌;二谓泉水之源在下而向上涌流。泉必有源,其源不可见;源足则上涌有力,上涌有力则其喷涌也高;泉水下流则能润泽万物,却须适时、适量、适物。
《诗序》曰:“《下泉》,思治也。”是思其国能大治。是谁思治?凡是一国之君,谁不思其国之能治?一国之臣民,谁不思其国之能治?然而,有思治之心,必有国治之道方可。国治之道,“治国之道”不外乎“仁政”与“不仁”二者,“国治之道”惟“仁政”而已。
欲行“仁政”,其君必有“仁心”;有“仁心”者,必须“善性”。“善性”犹如“泉之源”,“仁心”犹如“泉之涌”,“仁政”犹如“泉水之流下”。
“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谓“曹共公”不行“仁政”,却“背道而驰”,竟然“侵刻下民”,是“不仁”也,故国人疾之伤之。欲以“不仁之政”求“国治”,是“南辕北辙”,是欲得水而竟蓄柴薪而点火,可悲之极矣。
“不仁之政”行于其国,则“国民”必“不得其所”矣。所谓“不得其所”,有“流离失所”之意,亦有“所思不得其果”之意。“国人”但见“国民”之“不得其所”则“忧”之。解“忧”之法何在?在于有“明王贤伯”,故“思明王贤伯”也。
为何不言所“思”者为“圣王”?“圣王之政”,犹如时雨自天而降,且非偶然如此,而是恒久如此,因“圣王之性”已足以“配天”也。“明王之政”,犹如遇旱则降雨,遇涝则晴天,虽未必及时免灾,却能及时救灾,因“明王之性”可以“合天”也。
若无“圣王”,则“明王”亦善;若无“明王”,则“贤伯”亦能使数国安宁;若无“贤伯”,本国之君是“明君”,国人亦不至于“不得其所”也。“圣王”与“明王”,其政如天雨;“贤伯”与“明君”,其政如泉水。泉水可行灌溉,得灌溉者生,不得者或死矣。
“贤伯”者,譬如商纣之世而有西伯侯,商纣虽暴虐,而诸侯可以寄望于西伯侯,数国之民或能由此而能安宁。至若“齐桓公”、“晋文公”者,可以谓之“霸主”,而不可谓之“贤伯”,故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不言“霸道”也。
“国君”者,一国之主也。何以《诗序》不言“思明君”?其君“侵刻下民”已至于无可救药,因而不抱希望于其君矣。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其君之身不仁,而国人无望于其国之君,而寄望于“贤伯”、“明王”矣。
《下泉》乃是《曹风》之末篇,《曹风》之后则是《豳(音宾)风》。豳地为周族兴起之地,公刘、太王居于此而周族兴,渐至于西伯侯而成为“贤伯”,继而得天下民心、得天之命,周武王承之,周公成之,从而天下平。“思明王贤伯”,启《豳风》者也。
二、前三章前二句讲解:
全诗共四章,何以将前三章一同讲解?因前三章之章法结构相同,而唯独第四章不同。何以先解其中前二句?因前二句之中,首句相同,均为“冽彼下泉”;次句相似,惟有“稂”、“萧”、“蓍”三字之不同,其不同亦必有深意焉。
《毛传》于首章前二句下注曰:“兴也。”前三章之言相似,当皆以“兴”论之。何以谓之“兴”?是从正面而言其当行之正途。何以谓之如此?所谓“冽彼下泉”,是指源泉之水甘冽清醇,当其流淌于地下之时,春夏则寒,秋冬则温。
当禾苗草木发芽生长之际,即春夏季节,是故,《毛传》注曰:“冽,寒也。”其中有“寒”意,然而,并非仅仅有“寒”意,亦有甘冽清醇之意焉。所谓“下泉”,《毛传》注曰:“泉下流。”一是泉水流于地下者,即源泉;二是泉水喷涌而灌溉禾苗草木。
何谓“浸彼苞稂”?《毛传》注曰:“苞,本也。稂,童梁。非溉草,得水而病也。”稂者,伤害禾苗之杂草也。“苞稂”者,此草之根也。此以“稂”喻奸佞,以“苞稂”喻奸佞之根基。甘冽清醇之泉水,当用以灌溉禾苗,而“苞稂”遇水则死。
以清甘之泉水灌溉禾苗,如仁政之能养民,仁政既行,则必任用贤能;贤能得位,则奸佞必失其权位,而小人必远离朝廷,犹如“苞稂”之“得水而病”也。“仁君”、“明君”若能任用贤能,则国民可以得其所当得,而奸佞不能得以成其邪恶也。
第二章谓“浸彼苞萧”,是指当用清甘之泉水灌溉“萧”之根本。《毛传》注:“萧,蒿也。”所谓“蒿”,今有多种,然而,“萧”但指“艾蒿”,是灸炙手所用之药草。泉水灌溉艾蒿,则可以疗治国民之疾病。国君之政,当受纳诤谏之言、信任诤谏之人也。
第三章谓“浸彼苞蓍”,是指当用清甘之泉水灌溉“蓍”之根本。《毛传》注:“蓍,草也。”蓍草是何草?自伏羲氏始,皆以蓍草而行“卜筮”之事。《易》有“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卜筮者尚其占”之言,《周礼》有“太卜”之官。
蓍草用以卜筮,而卜筮乃是神圣之事,涉及神灵,是故,灌溉蓍草而使之茁壮成长,是用以表示敬重鬼神,进而重视祭祀。此可谓欲使国君重视祭祀,而尊敬鬼神。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能敬鬼神而重祭祀,而民风、民德可以醇厚。
三、前三章后二句讲解:
前三章之第三句皆是“忾我寤叹”。“忾”者,叹息之义也。其叹息,发之于心,故“从心”;呈现于气,故“气声”。此字惟于“同仇敌忾”之中读为“开四声”。“我”谓国人也。“寤”谓清醒之时也。“叹”谓国人心思清醒而叹息也。
国人何以叹息?国人能知治国之道而国君背道而驰,国人见国民生活状况日益艰难,欲不思却不能不思,是以忧伤而叹息也。第一章言“念彼周京”,是因失望于其君而思念西周之京城,即思念能有公刘、太王、西伯侯、周文王之类明君、贤伯、明王、圣王也。
第二章末句言“念彼京周”,与第一章之不同只是在于“周京”与“京周”。“周京”者,周族、周地、周朝之京城也;“京周”者,京城在“镐(音浩)京”时之周朝也。有圣明之王在天子之位,则国家、国民亦有望也。
第三章末句言“念彼京师”,是合“周”之始兴、兴盛、长久而言。“周族”之始兴也,仁爱其民,为保其民而舍其地、舍其权;“周族”之兴盛也,西伯侯“以仁义行”而“三分天下有其二”;“周”之长久也,周武王救民于水火、周公制礼作乐。得道多助也。
四、第四章讲解:
第四章曰:“芃芃(音朋)黍(音鼠)苗,阴雨膏(音告)之。四国有王,郇(音寻)伯劳(音酪)之。”《毛传》注:“芃芃,美貌。郇伯,郇侯也。诸侯有事,二伯述职。”此章,是直言治国、平天下之正道也。
“黍苗”者,禾苗也。泉源之水下流,固然可以灌溉禾苗,则禾苗能得以生长美好而茁壮,然而,终究未必能持久,尤其难以“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是故,必有天之阴云、雨水,且适时、适量、适物。如“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所谓“膏之”,是指雨水如油脂,润泽其国民,润泽天下之民、天下万物。所谓“四国有王”,是指人之性与天相配,人之德堪配天德,则四方之国归附来朝,如西伯侯、周文王也。“郇伯”者,周文王之子也;“劳之”,谓犒劳、慰问诸侯也。
“四国有王”,亦可解为“德行足以至于成为一方之伯”,而使四国真心诚意归往。然而,“郇伯劳之”,亦可解为“周文王得天之命矣,其子得封为郇伯,继承父祖之志而行仁义,因而能子孙长久而得民心”。其关键在于人之能修心养性、成德遵道也。
【今晚讲学已毕。多谢诸友。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所答仅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将立即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