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讲座稿170：《论语·子路》015（2018.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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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7子夏为（音围）莒父（音举府）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1】子夏其时身任莒父地方主管行政之官，莒父当是鲁国某大夫之封地，大夫在朝从政，而封地之事委任于子夏掌管。子夏既受任而行其政，故问夫子以行政之道。此所谓行政之道，犹言行政之宜忌。夫子所言，犹如告诫。

“无欲速”，何谓也？且从“速”字之象以求之。《说文解字》曰：“速，疾也。从辵（音辍），欶（音硕）声。”从“辵”之字，皆与行走相关；为何以“欶”为表音之象？此须从“欶”字之义以求之。《说文解字》曰：“欶，吮（音顺三声）也。从欠，束声。”

从“欠”之字，皆与呼吸之气相关；以“束”为表音之象，是呼吸有阻碍之义；“吮”者，吸而取之也，必以双唇紧裹其物，屏住呼吸之气，而用口腔用力吸取。“速”字何以“欶”为表音之象，取其“竭尽气力、专注其事、不顾其他”之义。

《说文解字》以“疾”字解“速”字之义，取其“矢（音使）”与“疒（音讷）”之义；“矢”者，人之行走，犹如射出之箭，其速度极快也；“疒”者，人之有伤或有病，不能自立，必依赖外物自立，或躺卧也；箭出而伤人，人之行走如射出之箭则伤己伤人也。

是故，“无欲速”，谓莫存“竭尽气力、专注其事、不顾其他”之心，莫有“行事如射出之箭，为快速达成目的而至于伤己伤人”之意。为政之道，在于自然而然，犹如水到渠成，犹如五谷之于四季，既不宜加速，亦不宜推迟。“欲速”者，意欲加速也。

【2】“无见小利”之“小利”，非与“大利”相对，亦即非于“利之大小”作计较。“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为政，岂能于“利之大小”作计较，“惟义所在”而已，亦即“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莒父虽是大夫之家，其道则相同。

“利”有与“义”相悖者，“私利”，即所谓“小利”也。“私利”者，有利于一己而有损于他人，或有利于一时而有损于长久也。伸而言之，利于其家而损他家，利于其国而损他国，利于人类而损天地万物，皆可谓之“私利”。有私则不正，岂能为政？

“以义为利”之“利”，非“私利”也，是《易》所谓“元亨利贞”之“利”，是《道德经》所谓“利而不害，天之道”之“利”也。“元亨利贞”之“利”，乃是“义之和也”，亦即“天地人物无不各得其宜”；“利而不害，天之道”之“利”，亦即“天无私覆”。

“无见小利”，亦即“莫存自私自利之心”。一旦有“自私自利之心”，则已自我限定其心之界限，如同人之自囚，如同自蔽灯光，如同为自行之路自设障碍，岂能通天下人人之本心本性？岂能“天地人物无不各得其宜”？岂能如“天无私覆”？

如何能“无见小利”？于心而言，须“诚意正心”以“修身”；于为政而言，须“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须有“絜（音协）矩之道”。何以谓之“见”？“见”者，双目之所为；何以谓之“无见”？“无见”者，己心之必正。

【3】“欲速则不达”之“达”，无所不通、无所不至也。何以“欲速则不达”？“欲速”则可谓自设束缚、自设障碍；竭尽气力则难以为继，不能持久；专注一事则不顾其他，必然有意无意而伤及其他。如此如此，岂能“无所不通、无所不至”？

“见小利则大事不成”之“大事”，何谓也？若从“利之大小”而言，则“事”固然有“大小”之分；但从“人道”而言，但凡人所当行之事不可分大小，譬如一茶一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不可视之为“小事”而轻之忽之。

“大事”之“大”，犹《大学》之“大”、“大人”之“大”；进而言之，犹《道德经》所谓“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之“大”。人能立足于大地之上，自知区别于禽兽，可谓之“人”；人能立身于天地之间，而德合天地，通达天下人心，人道无亏，可谓“大”。

“大事”之“事”，非世俗所谓“事”也。“事”字上之“一”者，“道”也；其“中”者，发乎心性，“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也；其“又”者，右手也。是故，秉持“中道”、遵循“道义”而行，然后谓之“圣贤君子之事”，是“贯通天地人之事”。

《周易·系辞上传》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夫子曰：“君子不器。”君子不可局限于成器，而必“知道”方可。纵然仅是“莒父宰”，为政亦必以德、遵道。

世俗之人，“欲速者”多矣，如孟子所言：“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工业之跃进，富强之跃进，城市之跃进，属于此类；学儒，而急欲推广之，亦属于此类。

世俗之人，“见小利”者亦多矣。无论国之大小，无论人之职位高下，囿于“私心私利”，“己所不欲”而“施之于人”，属于此类；纵然是为人类之私利，而追求人类奢侈欲望，而不顾天地万物，亦属于此类。学儒者，戒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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