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180：《子路》025（2018.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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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6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1】为学者，首当有君子之志；为政者，当先有君子之德。君子之志者，仁也；君子之德者，仁义礼智信也。为学而不立志于仁，则不能成就君子之德；为政而非成德之君子，则其政教难免有偏颇过错。是故，夫子于此句之前先冠以“君子”二字。

据《说文解字》，“泰，滑也。从廾（音巩），从水，大声。”为何训其义为“滑”？“泰”字“从廾，从水”，“廾”是双手举物之象，双手捧水，而水从手中由指缝而下流，甚为顺畅而滑利也，与“达”字之义相近；《周易》“泰卦”之“泰”，训为“通”，引伸之义也，盖因双手不能阻住水之下流也，故有“通达、通畅”之义。

段玉裁先生注曰：“滑则宽裕自如，故引伸为纵泰，如《论语》‘泰而不骄’是也。”是从“水之性润下”而言。然而，君子之能“泰”，非惟取“水之性润下”之义，亦取“君子循理”之义，是从“泰”字以“大”为表音之象而言。

“君子”之“大”，是其“德大”也。君子之人，修德而成德，却不自以为有德；其言行虽或不为人所知，而必“人不知而不愠”故能“泰然处之”而“安舒”；其言行虽至于成事成功，而必以为乃是分内之事，故能“不骄矜放肆”。

【2】“骄”字之义，《说文解字》训为“马高六尺为骄，从马，乔声；一曰野马”。“小人骄而不泰”，是取“野马”之义而引伸之，故有“自高自大而放纵恣肆”之义。野者，未驯而不知礼也；六尺以下谓之驹，是故，六尺之马非高大之马，惟自以为高大而已。

“骄”字以“乔”为表音之象，“乔”者，高也。木高于灌木谓之乔木，桥梁高于水面谓之桥，山高于丘陵谓之峤，人自以为高过他人则谓之骄。小人有过错则怨天尤人，有功绩则骄恣，趾高气扬，乃至盛气凌人、目中无人。

“君子泰而不骄”，是“君子”自然之心态，诚于中而形于外也，既能忠且能恕也；“小人骄而不泰”，是“小人”之私欲呈现，有过错则唯恐人知也，有功绩唯恐人不晓也。“君子”之“泰”，非从“不骄”下功夫，须从“志于仁”、“正己心”下功夫。

“不骄”，是遏制私欲之效果，是外在之表现，是故，能“不骄”者未必是“君子”；“泰”，是立志、诚意、正心之效果，是由内而外之自然显现。是故，“不骄”者未必能“泰”，“泰”者必然“不骄”；“不骄”而后能“泰”，“骄”者必不能“泰”。

船山先生曰：“亦有泰而或失之骄者。孟子亦微坐此病，故程子言其有圭角。”然而，程子、船山先生所言，盖有所不妥。德不足而自以为高，方可为之“骄”；孟子之德，既入圣人之境矣，自重而生威、遵道而笃行而已，非所谓“骄”也。

船山先生又曰：“骄”与“不泰”，“两者或各有未至，则骄之病小，不泰之病大”。固然，“病”有大小、轻重之分，然而，无论其大而重，或小而轻，无非“病”也。欲除此“病”，无需用“药”，惟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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