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182：《子路》027（2018.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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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8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音窃）偲偲（音斯），怡怡（音移）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1】《论语》之中，言“士之道”者，至少有二。其一，在《里仁》。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此言“士志于道”，首在人道，由此而至于天地之道，再进而至于贯通天地人之“大道”；既志于道，则不可耻于“恶衣恶食”。

在《泰伯》则言“士”所必需。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此言“士志于道”，则既须柔韧且须刚毅，方能担当起终生为仁之重任，稍有退缩，或过于刚勇，或不能恒久，有其一则不达。

在本篇此章之前，则言“士”之所行。其中又分两层。一者，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此言“士”在家国天下行事之准则。其次，子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此言如此虽“士”，然尚有可取之处。

此章之言，谓欲成“士”，必始于“切切、偲偲、怡怡如”之心与行。此固然是夫子对子路之言，但不可以为只是对子路“对症下药”，而是可以用于“志于仁”、“志于道”之人人。《论语》之言，非以时为序，是故，孰知当时之子路是何时之子路？

船山先生有言，“因执药病之说，遂向药求病”。朱子以为，夫子之所以告之以“切切偲偲”，乃是此“皆子路所不足，故告之”；夫子之所以告之以“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是“又恐其混与所施，则兄弟有贼恩之祸，朋友有善柔之损，故又别而言之”，即“向药求病”。

【2】何谓“切切”？情意真挚而诚恳之貌。“切切”何以有此义？且就其字而言之。前一“切”字，可谓切于自己之身心，必有真心实意、真情实感之谓也；后一“切”字，可谓切于他人之身心，设身处地、待人真诚、不做旁观之谓也。

何谓“偲偲”？相知相勉、切磋箴规之貌。“偲偲”何以有此义？亦就其字而言之。前一“偲”字，可谓“听人之言，而入己之心田”之谓也；后一“偲”字，可谓“言发乎己之诚心，以真诚告诫他人”之谓也。发言必真诚，既非讨好于人，亦不畏人之不悦。

何谓“怡怡如”？心平气和、和颜悦色之貌。“怡怡”何以有此义？今就其字而言之。前一“怡”字，可谓“心平气和而真情流露”之谓也；后一“怡”字，可谓“因能心平气和而有和颜悦色之貌”之谓也。若“和颜悦色”并非出于“心平气和、真情流露”，则其“和颜悦色”则是虚情假意、矫揉造作，必非“士君子”矣。

夫子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其“可谓士”，意谓“必如此，方可谓之士；若非如此，则必非士”。是故，此非“士”之准则，乃是“士”之基本，“士”之底限。有此基本，尚须成长而有主干、枝叶、花果；有此底限，尚须“下学而上达”。

夫子何以再言“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朋友”与“兄弟”有所不同，故有所侧重也。“朋友”者，非由天定，惟同门、同学、同事可谓朋，谓同志、同道可谓友，皆不可强求、强合；“兄弟”者，乃由天定，人所无法改换，亦不可改换者也。

对“朋友”，固然侧重于“切切偲偲”，但非不可“怡怡如”，无需必求“怡怡如”而已；对“兄弟”，固然侧重于“怡怡如”，但非不需“切切偲偲”，虽“切切偲偲”而不可失其“怡怡如”也。譬如，舜于其弟象，虽屡次置之于死地，终究不失其“为兄”之心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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