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187：《宪问》002（2019.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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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2（宪问：）“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音围）仁矣？”子曰：“可以为难（音南）矣，仁则吾不知也。”}

【1】此所谓“克”，朱子解为“好（音浩）胜”，意谓“但求胜过他人”。加“不行焉”，则是“克制自己而不争强好胜”之义。意欲胜过他人，并非邪恶，然而，有此念而行之，则失谦逊之心，而生傲慢之意，成竞争之势，且一旦不成，则易怨天尤人，乃至误入歧途。

既有好胜之心，以克制之法而，不行争强好胜之实，犹如筑坝防川之难，志不坚，力不大，气不足，则不足以克制住。是故，若能克制“争强好胜之心”，亦可谓难能可贵矣，故夫子谓之“可以为难矣”。然则，夫子何以又曰“仁则吾不知”？

“仁”者，必发乎“善性”，自然而然，非由强力克制自我，非由名利诱惑，如源泉之水喷涌而出，如朱子所言“天理浑然”。凭借自我克制而使之不得成其行，则非自然而然，非天理浑然，故不可谓之“仁”。然而，初学之士，畏难而退，则终不能达乎仁。

【2】“伐”者，有功有德而矜持夸耀之义也。加“不行焉”，则是“使自己虽有功德而不矜持夸耀”之义。是否有功，由在上位者定之；是否有德，由上天定之，自有他人感而亲之信之。是故，君子行其义而已，岂能以功臣自居？君子修心养性而已，岂敢以有德自傲？

“怨”者，“从心，夗（音愿）声”；“夗”为人体屈曲侧卧之象。是故，“怨”字之象，即不得所愿而心生委屈之感，进而有怨恨之言。加“不行焉”，则是“心虽有怨气而不发”之义。君子但责于己，而无怨于人，虽或人不知，乃至误解、冤枉，亦平心静气。

“欲”者，求之于外，求而未得，则心如空虚之山谷，且必竭尽其气，以求必得也。加“不行焉”，则是“遏制欲望而不刻意求之”之义。人而有欲，所求无违于良心良知，不犯法律法规，未尝不可，然而，求之于外，而不修心养性，终非君子之道。

有功而不自居夸耀，有德而不自高自傲；有怨而能节制，有欲而不强求。初学为士者，若能如此，皆可谓难能可贵，若无此坚守则不足以为士；若仅凭如此坚守，而不遵“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以期言行发乎善心，善心源乎善性，则不足以为君子。

【3】原思之问，问道也，不可以为其因病而求药。原思之问，士之所问也，当时之原思未及于圣贤君子之德，不可以为其终生非君子、贤人。人之为学及修德也，必有本末、先后，亦必有始终。如《大学》所言：“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夫子所告原思者，示之以道也，不可以为是对症下药；夫子之告原思者，非惟原思当遵当行，凡学君子之道者皆当遵而行之也。此为古今中外贯通之道，人生当行之路。曾子有“士不可不弘毅”之言，原思之“克伐怨欲不行焉”，亦可谓“弘毅”之行。

《中庸》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原思之从学于夫子，所学乃是通天彻地、通达人心之道也；原思之问，审慎而求其道也；原思既得夫子之开示，则当谨慎而思，明其不足，纠其偏颇，辨己之偏正，然后笃信而躬行可也。学者皆当如此。

真一道子先生尝有言曰：“欲学君子之道，须先尽小人之责。”然而，君子止足于小人之事，而无家国天下之心愿，终究不成君子之德。善性在心，必如五谷之成熟，然后可以成用；孟子曰：“五谷者，种之美者也。茍为不熟，不如荑稗。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

朱子曰：“克去己私以复乎礼，则私欲不留，而天理之本然者得矣。若但制而不行，则是未有拔去病根之意，而容其潜藏隐伏于胸中也。岂克己求仁之谓哉？学者察于二者之间，则其所以求仁之功，益亲切而无渗漏矣。”学者惟自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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