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203《宪问》017（2019.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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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8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音赚），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1】公叔文子，姓公叔，名拔，卫国大夫，卫献公之孙。此所谓臣，谓公叔文子之家臣，而非朝臣。大夫僎者，本是公叔文子之家臣，则非大夫；以其得公叔文子举荐而入卫国朝廷被封为大夫，故冠以大夫二字；其名为僎，其事不详。

公叔文子本是卫国在朝之大夫，因其举荐而使其家臣作为大夫而一同登上卫国朝堂。夫子闻知此事，称公叔文子能有此举，则可以封其谥号为“文”矣。《论语》此章所言，并非为“公叔文子”议定谥号，亦非议论其既定之谥号，乃是借此以明道义。

据《礼记·檀弓下》所载，公叔文子卒，卫君为其议定谥号为“贞惠文子”，然而，《论语·宪问》与《檀弓上》惟以“公叔文子”称之，是独称其“文”也。谥号者，由其生前德行而议定于既卒之后，亦即“盖棺论定”，此章所言，公叔文子尚在世，不可谓之谥号也。

【2】名副其实之谥号，必先有生前之实，而卒后得其名。公叔文子之“文”，既有其实矣，故而于其未卒之前可预议其卒后应得之名，所重在于生前之实事。既有其实，名亦从之，是名副其实也；有实而无名，无愧于心；无实而有名，则名不正而言不顺，故君子重实。

公叔文子之实，识贤举贤，不忌不妒，公心胜私，胸怀坦荡。陆陇其《四书困勉录》曰：“人臣之病有二：一忌后来之贤此后功名出我之上，一自尊卑人，不肯与若辈同列。此皆暧昧私情。文子休休有大臣风度，光明俊伟，故曰可以为文。”

陆氏所言，谓公叔文子无此二病，尚未足以谓之“文”，惟其“休休有大臣风度，光明俊伟”而可以谓之“文”。学者以及为政者，须务免此二病。身居上位而嫉贤妒能，则国入多事之秋，惟有待其否极泰来；身居下位而妒贤嫉能，则谗谄毁谤而危国民。

此所谓“休休”者，有质朴之美也。此所谓“有大臣风度”者，知道义而不违，能知人而善任，容异己而守正也。此所谓“光明”者，心无私蔽则光显于外，识贤能而能举荐之，虽不足以与日光相比，亦如夜月之明。“俊伟”者，德能超乎凡常之人也。有此而可谓“文”。

【3】朱子引洪氏之言曰：“家臣之贱而引之使与己并，有三善焉：知人，一也；忘己，二也；事君，三也。”此所谓“家臣之贱”者，“家臣”之“位”贱于“大夫”也；其“位”虽有“贵贱”之别，无德则虽居贵位而人仍不免为贱，有德则虽处贱位而其人亦贵。

公叔文子与僎相比而言，文子之位贵而僎之位贱也；然而，因其能识僎之贤，不因其位贱而鄙之轻之，且能举荐于君而与之并列于朝堂，恰是公叔文子之贤德。然则何以谓之“知人”？其家臣之数多矣，而能于众多家臣之中知其德能，举之荐之而使之德位相配。

“僎”之详情不得而知矣，姑以此为一“类象”而解之。《说文解字》曰：“僎，具也。从人，巽声。”“巽”是何义？《周易》八卦之中，巽为入，由此而言，“僎”亦即“具备入其列之人”，进而言之，亦即“具备大夫之德能者而使之入于大夫之列”也。

“知人”不难，贵在“忘己”。一旦有私心难念掺杂，则或虽“知人”而唯恐其功名利禄有损于己，因而虽“知人”而不能举荐之矣；或虽“知人”而唯恐其人与己并列乃至权位名誉高于己而招致他人讥笑，因而虽“知人”而不能举荐之矣。

既能“知人”，且能“忘己”，又能“事君”，尤为可贵。提拔举荐贤能之人，倘若不是为“事君”，而是为一己之成功，或为强大一己之势力，乃至由此而欲欲君主分庭抗礼、挟天子令诸侯、纂权夺位，则可谓祸国殃民之奸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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