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214《宪问》028（2019.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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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9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1】“君子道者”，何谓也？关键在“道”字之义。由“道”与“义”而言，遵道而行义；由“道”与“路”而言，遵道而行路；由“道”与“术”而言，以道而御术；由“道”与“器”而言，以道御器。是故，“君子道者”，谓君子所遵之道，不知遵道则不足以谓之君子矣。
圣人之于“道”也，不作玄言，不作空言，故但从“人道”而言，且言有“三”。三者是何？仁者、智者、勇者也，此谓之“三达德”。何以言“仁智勇”而不独言“仁智”？以仁智而行其勇，勇于行其仁智也；仁而勇则其行也方，智而勇则其行也圆。
“人道”有“五常”，何以不言“五常”而言“三达德”？“五常”者，仁礼义智信也，勇不在其中；此为德之全，分言其有五，犹如花朵之有五瓣，其中之仁智如五瓣之二而已。“三达德”，犹如“太极生两仪”而“气”贯通于其中也。仁智为两仪，勇为其气。
进而言之，仁者，良心之成也；智者，良知之成也；勇者，良能之成也。良心、良知、良能三者，皆源于先天之善性，三者既成而呈现于身心，则谓之“仁智勇”。太极图中，有阴有阳，有时刻运转之中线；仁如其阳，智如其阴，勇如其中线。
【2】“我无能焉”者，“我”是夫子自称，“焉”是在“三达德”之中，“无能焉”是于三者之中无一达成其果。其成果谓何？“不忧”为“仁者”之成果，“不惑”为“智者”之成果，“不惧”为“勇者”之成果。夫子何以谓之“我无能焉”？
“仁者不忧”。仁者必慈爱而悲悯，故于天下之人，无不慈爱，于其不幸者则悲之悯之，然而，既往者已追悔莫及，未来者造因于当前，是故，但承既往之果于今，而造未来之果于今，且于今但修心养性且“以仁义行”而已，如此则何须忧古忧今、忧国忧民忧天下？
“知者不惑”。智者由先天之性而发良知，充实完善而成智；当其遇事遇物也，其心虽因事物而动，然而，其心皆顺乎其性，不为事物役使、蒙蔽而妄动，则于其时其位能自明，于是非、善恶、正邪、真伪亦皆能自明，如此则“不惑”。心从性而不役于物则不惑。
“勇者不惧”。仁者但知有义，但义之所在，即在所不辞，“虽千万人吾往矣”；智者知时知位，知死生有命，知成败在天，知惟义毋必。是故，仁者必有勇，智者必知如何行其勇。仁而能勇，智以行勇，则其勇必合于道。
曾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人生于世之时，谁能说“我已能仁”？人有良知，纵然修养至于智，亦只是能“尽性率性”而已，谁敢与“天地日月”相比？人有此身、此心、此性，须担身家国天下之任，在有生之年，谁敢说“我已能勇”？
是故，夫子言其“无能焉”，是本来如此，然而，自谓“无能”非事实之“无能”，莫以夫子此言而以为夫子确实“无能”。遵此道而行，无人不能，其所成之果则各有不同。由君子而至于贤人，由贤人而至于圣人，其道则一，犹如从六十四卦至于太极必有“一”贯焉。
【3】子贡闻夫子之言，谓之“夫子自道”，何谓也？“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三者皆“能”者，圣人之境也。圣仙佛皆不自以为是圣仙佛，是否可得“圣人”之“天爵”，由天而授予，非由人授予，尤非其人所能自封者。是故，夫子言“君子道者三”。
先儒往往解“夫子自道”其“无能”为“谦辞”，有所未妥。张岱《四书遇》中引陈眉公的话说：“圣至夫子地位，其自视直与颛（音专）蒙无两体，又何处道其有能？若见以为能，便非圣人之道。若见以为能而谦处于不能，尤非圣人之心。”
“君子道者三”之“道”，谓君子当遵此三者以行事、行路、御术、御器，夫子非以“圣人”自居，亦非以“君子”自居。“君子”本应如此，“我”学习“君子之道”，礼当如此也。“圣贤”必是“君子”，“君子”未必是“圣贤”，遵圣贤君子之道方能成为君子。
“夫子自道”之“道”，朱子解之为“言”，如此则成为“父子自言自语”矣，倘若子贡以为夫子如此，则无可厚非；若吾等以为子贡是此意，则未必妥当。子贡之境界虽未至于圣人，却已达贤人境界，岂能以为夫子只是自言自语？编订《论语》者亦必不然。
既然“君子道者”须“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则“夫子自道”当是“夫子遵此道而修养、修行”之义。夫子之达乎圣人之境，必遵此“君子道”，学习“圣贤君子之道”者，岂能不遵？为政者、执政者倘若不遵，所行岂能是“君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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