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217《宪问》031（2019.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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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3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音位）是栖栖者与【同欤】？无乃为（音围）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1】微生亩，复姓微生，名亩，其事不详。学习君子之道以修身者，不必探究其人之详情。谓者，其目所见入心，，犹如食物由口入胃，然后由其心所想而发于口，犹如入胃而化为气从口而出。“微生亩谓孔子”，是眼见孔子而心有所想，实言而论之也。

是故，微生亩之所言，是其真实见解，并非妄言，亦非虚言。然而，双目所见，未必是实；心之所想，又因其境界而不足以知圣贤君子之心。夫子之言，人所易闻也，而其言之微妙不易知；夫子之行，人所易见也，而其行之所以然者不易见。

虽不易知，不易见，然而，不妨人人各有所知所见。微生亩之所知所见，便是如此。其直呼夫子之名，若非无礼，便是年龄如同夫子之长辈者。“何为”即“为何”。“是”为“如此”之意，是其所见之貌。“栖栖者”谓欲寻栖息之所不得，而又依依不舍，四处追寻者。

微生亩之所见，是夫子“周游列国”而但欲寻一栖息地，以成就其事业。此见犹胜于以为夫子谋求名利者之见。微生亩之所见，夫子谋求事功而已，是欲有所作为而其事未成；至若以夫子为谋求名利者，则“喻于利”者之所见也。

夫子岂是“周游列国”？“天下溺，而以道援天下”而已。夫子何尝祈求他人以行道，亦何尝先存“道能行”或“不能行”之意，但见有能行道者而行道而已。夫子既非漫游，亦非四处寻求，尤非为建树一己之事业、谋求名与利。天下无道，圣贤君子必悯之。

【2】微生亩既以为夫子欲寻栖息地以成其事业，则揣想夫子必“为佞”。朱子曰：“为佞，言其务为口给（音挤）以悦人也。”为者，用其力而求之也；佞者，有求于人而以言语取悦他人也。未知圣贤君子者，有如此之见，毫不足怪。何也？

知圣贤君子者，如何？孟子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是故，圣贤君子者，知道、遵道、得道、行道，以解天下无道之危难，使天下有道而趋于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而已，而非为一己之事业与名利也。

微生亩之所见，世俗之见也。世俗之中，凡欲谋求一己事业之成效者，必求助于人；欲求助於人，则必需悦人之言辞。然而，微生亩并非小人，其知“为佞”之不可取，亦知夫子必不“为佞”，然而，又以为夫子若“为佞”则不可，若不“为佞”则徒然“栖栖”。

贤者身居臣民之位者，所守者惟道，用之则行而以道事君，舍之则藏而独善其身；圣人又有所不然者，见天下之溺，庶民之不安，则必悲天悯人，天下无道则必易之，是故，行道于天下而不辍，若不能在有生之年不能成，必立经载道以期于后世。

船山先生以为，微生亩之言意谓：“子之依依然与不知者言道，而删定述作，以辩是非於不已，则无有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而徒资口给者乎？”若是如此，则微生亩非惟不取夫子之行走传道，亦不取夫子之立经载道。若如此，则是欲夫子捨弃“道援天下”矣。

【3】夫子固知人必有不知己者，且不以为患；闻微生亩之言，固然不愠辩，但敬而复之而已。夫子复之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其“非敢为佞也”，是从微生亩之所知，“为佞”固然不可取，且夫子亦不取之。然后“疾固”是何义也？

“疾”者，如身受刀箭之伤而痛也；“固”者，或谓“执一而不通”，或谓“世俗之固陋”，两者盖兼有之焉。夫子自谓，虽不敢“为佞”，然而亦不能不有所行。何以不能不有所行？一者，固执于隐退旁观而见义不为则己心伤痛；再者，痛心于世俗之固陋。

“无可无不可，惟义所适”，“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孔子也。”夫子之行也，“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夫子之删订立经，亦“不逆诈，不亿不信”，但“惟义所在”，则“言不必信，行不必果”。

若谓夫子为“世俗之固陋而心伤痛”，则世俗之固陋何在？或不知道，或不学道，或不遵道，因循固执于鄙陋自是之意。夫子为何为此痛心？天下无道，则天生庶民不幸，天地万物不安。是故，夫子曰：“天下有道”则“不与易也。”

古今中外之为人者、为政者，学此章则须知，不可“为佞”，亦不可见“天下亡”而无动于衷；须知，己之心思言行，世人未必皆能解，非惟有不解者，乃至有误解者、曲解者，然而，“为仁由己，而由人哉？我欲人，斯仁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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