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讲：QQ群讲座稿：《诗经·小雅·伐木》（四）（2018.03.25）

【前言：宗来自学，以成此文；群中见之，皆因邀请。今学《诗经》，回归正统；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依据毛传，参照五经。群数众多，二百七十；篇幅较长，耐心读之。不作旁观，不作赏评；学而习之，修齐治平。】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

诗序：《伐木》，燕朋友故旧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亲亲以睦，友贤不弃，不遗故旧，则民德归厚矣。

第一章：伐木丁丁（音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第二章：相（音像）彼鸟矣，犹求友声。矧（音审）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第三章：伐木许许（音虎），酾（音失）酒有藇（音序）。既有肥羜（音住），以速诸父（音斧）。宁（音佞）适（音是）不来，微我弗顾。

第四章：於粲（音于灿）洒埽（音洗扫），陈馈八簋（音轨）。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音就）。

第五章：伐木于阪（音板），酾酒有衍。笾（音边）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干糇（音甘侯）以愆（音迁）。

第六章：有酒湑（音许）我，无酒酤（音户）我。坎坎鼓我，蹲蹲（音存）舞我。迨（音带）我暇（音霞）矣，饮（音引）此湑（音许）矣。

【诗序及前五章回顾】

诗序曰：《伐木》一诗，宗旨何在？王者设宴，和乐真诚；朋友故旧，群贤毕至；业同为朋，志同为友。上至天子，下至庶人，凡有德者，必有朋友。亲者必亲，家族和睦；以贤礼贤，不遗不弃。朋友和合，故旧不忘；以文会友，以友辅仁；王者如此，民德归厚。

第一章曰：选贤任能如伐木，既直且正材已成。林中鸟惊而鸣叫，民惧贤去己不宁。贤者身居卑下位，犹如身居幽谷中；周围百姓可安生，却如湖泊养蛟龙。若要更多民安乐，贤者当居在朝廷。贤者既已在朝廷，百姓欢笑鸟欢鸣。王者贤者相互求，只因其志本相同。

第二章曰：且看鸟雀与同类，尚知同声而相应。凡是生而为人者，上天皆已赋善性；庶民纵然尚蒙昧，亦有善性在心中；谁不愿与贤者居？谁不愿与仁者行？王者既居王之位，须有王者之德行；若能如此鬼神从，得道多助王业成；与贤相辅行仁政，终能和乐且太平。

第三章曰：选贤任能如伐木，不可但凭己之意；人人各自有不同，王者量才而用之。王者纳才如朋友，备下醇酒共饮食。早已蓄养肥羊嫩，既是真情亦诚意；邀请同姓父辈来，作为主陪敬贤士。王者诚心而邀请，或许父辈难如意；无论父辈是否来，我心不可不顾及。

第四章曰：宴请朋友与故旧，房舍器具须洁净；应当擦洗则擦洗，清扫灰尘尽其诚。按礼依序设果品，陈列八筐燕亲朋。所养公羊肥且壮，宰杀以享尽其情。邀请异性亲戚来，陪同宾客共享用。或许亲戚逢有事，忧心赴宴却不成；纵然因故不能至，不许我有歉疚情。

第五章曰：选贤任能如伐木，木材生长地不同；贤能出身有贵贱，王者信任无不同。满斟美酒燕亲友，德泽广布无虚空。竹器陶碗密排列，唯恐稍微有不诚。同姓异姓之兄弟，本不疏远非客情。庶民亦自有善性，若非饥寒岂犯刑？倘非仁政饱子民，庶民困穷天禄终。

四、第五六章讲解（续）：

【1】第六章原文：“有酒湑（音许）我，无酒酤（音户）我。坎坎鼓我，蹲蹲（音存）舞我。迨（音带）我暇（音霞）矣，饮（音引）此湑（音许）矣。”何谓“有酒湑我”？《毛传》注：“以筐曰酾，以薮（音叟）曰湑。”又注：“湑，莤（音素）之也。”

所谓“以筐曰酾，以薮曰湑”，其本义谓以竹筐滤酒而使之醇，层叠众草滤酒而使之精；由此而引申，则“酾”谓分享醇酒于众人，“湑”谓以美酒与众人共饮。何以谓“湑”有“与众人共饮”之义？因其以“胥”为表音之象，“胥”有“相与”、“全”之义。

然则，“湑”字之义不止于此，从“莤”字可知。《说文解字》曰：“莤，礼祭，束茅，加于祼（音贯）圭，而灌鬯（音倡）酒，是为莤。象神歆之也。”其意曰：祭祀之时，灌酒于成束白茅之上以祭神。由此而言，“湑”有“毕恭毕敬”之义。

前五章皆谓王者“燕朋友故旧”，此章则是“朋友故旧”答谢之义。故“有酒湑我”之“我”，谓“朋友故旧”也。此句之意是：“君王有酒与共饮，待我诚敬如敬神。”次句“无酒酤我”，何谓也？此句难解之处在“酤”字。《毛传》注：“酤，一宿（音朽）酒也。”

何谓“一宿酒”？盖仓猝酿制一夜之酒。据《毛诗正义》疏：“毛以为，言无酒，明是卒为之，故云一宿酒。盖於时有之。”盖王者与“朋友故旧”共饮而欢畅，所宴请之贤能众多，导致所备之酒用尽，故谓之“无酒”；因“无酒”，故取仓猝酿制仅过一夜之酒而饮。

然而，“经、传无名一宿酒为酤者”，故《郑笺》弃《毛传》之注，另解“酤”为“买”，兹不取。“酤酒”必是粗劣之酒，王者本不欲以此“燕朋友故旧”，终以此等粗劣之酒待之，则确如“朋友故旧”矣。此句意谓：“畅饮而使酒净尽，再取劣酒尽欢欣。”

【2】“坎坎鼓我”，何谓也？“坎坎”本为“击鼓之声”，《说文解字注》以为是“竷竷（音坎）”之假借字，是舞曲之名。未必然也。盖演奏舞曲亦用鼓，然而，谓“坎坎”为“击鼓之声”，谓鼓声响亮而振奋人心，亦可谓王者之言犹如鼓声。

“蹲蹲（音存）舞我”，《毛传》注：“蹲蹲，舞貌。”其“舞”必稳重而合礼节。何也？由“蹲”字之象可知。“蹲”字“从足，尊声”，因其“从足”，故为手足之舞动；因其以“尊”为表音之象，故其舞姿必自尊自重，而非诱惑妩媚之态。

王者之乐（音悦），非为悦耳；王者之言，非为诱人；王者之舞，非为悦目。《礼记·乐记》曰：“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论语·卫灵公》曰：“乐（音悦）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

“迨（音带）我暇（音霞）矣”，何谓也？“迨”，待到来日也；“暇”者，空闲之时也。“饮（音引）此湑（音许）矣”，何谓也？“此湑”谓“如此美酒”。“酒”之美，不在酒之醇与精，而在于宴请者之真诚，在于共饮者之和乐。

据以上所言，则“坎坎鼓我”意谓：“王者奏乐及言辞，声声句句振我心。”“蹲蹲舞我”意谓：“乐舞稳重而有节，令我知礼见情真。”“迨我暇矣，饮此湑矣”意谓：“得与君王同心志，共饮同欢情意深。待到将来空闲日，再享美酒辅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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