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第三一四讲 ：《小雅·车攻》（七）（2019.04.21）

【说明】宗来自学，此文自成，群主邀请，故发群中。今学诗经，回归正统；依据毛传，参照五经。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不抑不扬，不作赏评。诗以言志，习必躬行；学而习之，修齐治平。扣扣微信，三〇五群；时久字多，需静需恒。周二论语，周日诗经。

九、第七章讲解：

原文：“萧萧马鸣，悠悠旆旌（音配经）。徒御不惊，大庖（音袍）不盈。”《毛传》注：“‘萧萧马鸣，悠悠旆旌’，言不讙譁（音欢哗）也。徒，辇（音撵）也。御，御马也。不惊，惊也。不盈，盈也。”此是对字句作注。

“一曰乾（音甘）豆，二曰宾客，三日充君之庖（音袍），故自左膘（音摇）而射之，达于右腢（音愚），为上杀。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达于右䯚（音咬），为下杀。”此是由田猎所获之用而解射猎之法。

“面伤不献。践毛不献。不成禽不献。禽虽多，择取三十焉，其馀以与大夫、士。”此是解注献禽之法。“以习射於泽宫，田虽得禽，射不中不得取禽。田虽不得禽，射中则得取禽。古者以辞让取，不以勇力取。”此是解习练田猎者取禽之法。

【1】“萧萧”，用以象声之时，或指马鸣声，或指风声，或指落叶声，此句“萧萧马鸣”中，乃是指马鸣之声。以此象声，皆涵“庄重严肃，令人战战兢兢”之义，盖取“萧”中“肃”字之义，兼取“萧草”之用也。萧为艾蒿之类，用之以祭祀，祭祀者必敬。

“萧萧马鸣”者，人但闻马鸣之声，而不闻人声也；马鸣之声亦异于平时，因田猎而庄重戒慎，田猎者闻之，益加庄重严肃，而无丝毫懈怠也。何以如此？一者，田猎犹如军事演习，以加强武备；再者，田猎所获之物，或用作祭品，或用于款待宾客，或充实君主庖厨。

“悠悠”者，旌旗飘动之貌也。“悠”字“从心，攸声”，谓人随流水而动，其心目必关注水流也。“悠悠旆旌”，是田猎者全神贯注于旆旌，时刻关注射猎者之状况以及司令者之号令也。是故，《毛传》谓此章前两句为“不讙譁”，亦即不欢闹，亦不喧哗也。

【2】“徒御不惊”之“徒”，何以注作“辇”？“辇”是人力拉动之车，此非单指“辇”，乃是兼指与“辇”相关之人，亦即既指“乘辇者”，兼指“牵辇者”。然而，诗句何以独言“徒”？由“牵辇者”而及于“乘辇者”，亦兼顾并非“牵辇”而只是“徒行”之人。

循“徒，辇也”之例，“御”当注为“马车”，然而，何以《毛传》注作“御马”？“马车”之马，固然有御者，而田猎者既有乘车者，亦有乘马者，以“御马”作注，则兼顾“乘车者”与“乘马者”矣。“徒御”兼含徒行者、牵辇者、乘辇者、御马者、乘车者、乘马者矣。

何以注“不惊”为“惊”？因“可惊”而“不惊”、虽“有惊”而“不惊”也。田猎之地犹如沙场而“可惊”、“有惊”，“可惊”则警醒戒慎，故而“不惊”谓不妄不躁；“有惊”而淡然视之，故而“不惊”谓稳健安定。“徒御不惊”谓田猎者皆警醒且安定也。

【3】所谓“大庖不盈”者，君主之庖厨之用充盈也。“大庖”，谓君主之庖厨也。何以言“君主”而非“君王”?“君王”可以单指“王”，亦可兼指“王”与“诸侯”，而“君主”可以兼指“王”、“诸侯”、“大夫”。

因诗中有“大庖”，故而《毛传》注及田猎所获之用。《礼记·王制》：“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田猎所获，制成干肉而充实于礼器中用作祭品，谓之乾豆；或用于王者、诸侯大夫之待宾客，或存之于君王之庖厨。

田猎所获之用既大且重，则田猎者获之亦有法，故而《毛传》又解其法。“自左膘（音摇）而射之，达于右腢，为上杀”，谓射杀猎物之时，箭从猎物左侧皮肉不可分剥之小腹处射入，从猎物右侧肩前而出，此为最佳之射杀方法。

“射右耳本，次之”，谓射杀猎物之时，箭从猎物右侧耳根处射入，此为次等之射杀方法。“射左髀，达于右䯚（音咬），为下杀”，谓射杀猎物之时，箭从猎物左侧上股射入，射穿猎物胸肋处，此为下等之射杀方法。射杀之法不同，关乎其用也。

射杀猎物之法，何以分三等？最佳者，以其贯穿猎物之心而使之速死，禽兽之痛苦最短，所获可以为乾豆以行祭祀也；次等者，以其远离猎物之心而其死稍迟，禽兽之痛苦较多，所获可以供宾客也；下等者，非射中禽兽要害而其死迟缓，禽兽之痛苦最甚，所获可充君庖厨也。

【4】《毛传》何以解“不盈”为“盈”？不求满盈，而自然满盈也。所谓不求满盈，一者，田猎所获未必可以预期，犹如征伐之未必皆胜也；再者，田猎所获，君主不可皆据为己有，而亦必与田猎者分享之也。

所谓“自然满盈”者，田猎既能法纪严明、井然有序，田猎者既能法术娴熟、技能精湛，则其猎获必然众多；所获既多，则足以供“为乾豆，为宾客，为充君之庖”，此即所谓“不求满意而自然满意”也。是故，《毛传》注及“献禽之法”。

“面伤不献”者，谓猎物若面部有伤则不可献上，因其乃是当面射杀，有违于仁爱，是逆杀也，故其猎物不可献上；“践毛不献”，谓猎物之皮毛受损伤则不可献上，因其乃是从禽兽侧面射杀，使禽兽痛苦不堪而死，亦是逆杀也，故其猎物不可献上。

“不成禽不献”者，谓禽兽尚且幼小而未成则不可献上，因其幼小而被射杀，类似竭泽而渔、杀鸡取卵，非义也，故其猎物不可献上。不可献上，谓不宜如此而当戒之也；若是误杀而致之，虽可谅解，亦不可以之献于其上。

“禽虽多，择取三十焉，其馀以与大夫、士”者，谓纵然猎获之禽兽虽众多，但于其中各类择取各三十之数量，此外之猎物则分与大夫、士，君主不可独据独享，是君主之德泽必惠及其下，且慰劳体恤其下也。

【5】田猎亦如征伐，亦有习练与实战之不同，亦必有赏罚，故《毛传》又注及习练田猎者取禽之法。取禽者，取得既获禽兽之法也。“以习射於泽宫”，明言乃是习练而正规田猎，但亦有射猎之事，其射猎亦有赏罚。

“田虽得禽，射不中不得取禽”，谓习练者于田猎之时，虽然有猎得之禽兽，然而，其中虽射猎而未能射中猎物者，不得获取他人所得之禽兽，此如罚也；“田虽不得禽，射中则得取禽”，谓虽然田猎者终究未有猎获，但能射中猎物而未获，亦可得禽兽以为奖赏也。

“古者以辞让取，不以勇力取”，谓世俗之射猎，但凭其勇力而获取其所得，犹如“以成败论英雄”、“以勇力求胜利”也。然而，王者之道固不然，必以礼乐贯通于田猎之中，田猎者必心存仁义，射猎时必遵守礼义，而辞让为礼之端本，故必以辞让而获取猎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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