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第三三二讲：《小雅·鹤鸣》（2019.08.25）（二）

【说明】宗来自学，此文自成，群主邀请，故发群中。今学诗经，回归正统；依据毛传，参照五经。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不抑不扬，不作赏评。诗以言志，习必躬行；学而习之，修齐治平。扣扣微信，三百廿六；时久字多，需静需恒。周二论语，周日诗经。

四、全诗一二句讲解：

全诗共二章，每章九句。因两章字句多相同，而其义有关联，故将两章混合而分句解之。第一章一二句为：“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毛诗诂训传》注：“兴也。皋，泽也。言身隐而名著也。”第二章一二句为：“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毛传》无注。

【1】“鹤鸣于九皋”，何谓也？鹤为阳鸟，而生于阴地；鹤能飞天，而栖息于地面。此与君王相似，故诗中以鹤为君王之象。君王受命于天，秉承天命，而在人间保民安民平天下；君王之心当与天心相通，而其身心必用于人间之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君王所在之位在人间，但谋君王在人间之“自正正人”之事，不可怨天尤人。何谓“尤人”？怨责他人也。何以不“尤人”？其能自正而有王者之德，则其政教可正可善；政教既正且善，则“正人”在其中矣；人若不正不善，当反思其政教。

“鹤鸣”者，鹤自鸣也，源于其性而发乎其口也；君王之政教，君王之德自然呈显也，亦源于其性而发乎其口也。善性不蔽则政发乎正心，则教合乎圣贤君子之道。情意利欲，或蔽其善性，修心养性以免乎此；自以为是，或违圣贤君子之道，遵道谦逊以免乎此。

“鹤鸣于九皋”，何不言“鹤鸣九皋”？“于”者，本来可通而通之，应当如此而如此也。如《春秋经》“郑伯克段于鄢”，有“于”字则谓郑伯有意“克段”。鹤鸣有声，自然声闻于外，非利诱亦非胁迫；君王之政教，既发乎正心善性，自然与人人心性相通。

【2】“九皋”是何义？“九”为数之极，如“九天”为天之极高，“九阴九阳”为阴阳之极；《河图》之数，始于一而终于九，六十四卦之中以“九五之尊”为天子之正者；人间之位以“王者之位”为最高，是故，“九皋”之“九”当与“王者”相关。

“皋”为水草丰盛且低洼之地，《毛传》因此而解之为“泽”。“九皋”谓从外向内而至于中心。“九五之尊”谓阳爻在阳位，或称之为“得位”，或称之为“正”；“五”谓其爻在上卦之中位，亦即“天子之位”。是故，“鹤鸣于九皋”谓天子中正而行其政教。

《毛传》又言：“言身隐而名著也。”何谓也？谓王者中正，虽居最高之位，而须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理也；谓王者不可自以为是，更不可自高自大，毕竟上有天有道须尊，且有祖先，其下更有臣民也。德泽及乎百姓则名自著。

此外，“身隐”亦谓“王者”不张扬，不炫耀，不居功，更不使人崇拜，而如“天德不可为首”，如军中元帅之“运筹帷幄”，如“奇门遁甲”之“遁甲”。正如孔子所言：“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居其所，在其位，行其义，尽其责而已。

所谓“名著”，非求其名而其名自然上闻于天，中闻于八方。何以能“名著”？心修而至于合乎道心，必能与天心相合，必能与人人之良心相通；明明德于身，则言行可以合道，在家则可以齐家，在国则可以国治，在天下则可以天下平。

【3】“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是言行、政教可以由其身而至于家国天下，由京畿而至于城郊荒野，是“其身正，不令而行”也。“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是言行、政教之功效可以上达于天也，是“修人爵以得天爵”也。

两章皆言“鹤鸣于九皋”，“王者”之位未变，其德未易，其政教唯一，然而，因第二句之不同，则首句之义亦有所不同。前一章“声闻于野”，是“王者”之政教，由中而普及于四面八方，是“王者”之政教必以民生为本，不可“蔽于天而不知人”也。

后一章“声闻于天”，是“王者”之政教，上天必有感应，必有省察，是“王者”之政教，须遵道尊天以保民安民，不可“蔽于人而不知天”也。此则关乎“天人之际”。“天人之际”者，天道与人道毕竟相通，天事与人事毕竟不同，“王者”但“尽人事以听天命”也。

何以谓之“声”？鹤之鸣，声发于口，不事渲染伪饰，不作夸大强化，不借外力他人而宣扬也；王者之政教，亦当如此，自然而然，不宜刻意而为，不宜利诱威胁，更不可虚伪欺诈。唐人虞世南《蝉》诗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两句，若“居仁由义”则声自远。

所谓“闻”，非有意于使人听到、使天听到；既然有“声”，则必能“入耳”；“王者”之“声”既诚且善，则如人之耳则人闻之，入天之耳则天闻之。“王者之声”者，政教也；政教非仁非义、不诚不善，则异于人之本心本性，如此而欲人天闻之，则利诱威胁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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