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第三四一讲:《小雅·白驹》(2019.11.03)(四)
【说明】宗来自学,此文自成,若非邀请,绝不妄呈。今学诗经,回归正统;依据毛传,参照五经。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不抑不扬,不作赏评。诗以言志,习必躬行;学而习之,修齐治平。扣扣微信,三百卌二;时久字多,需静需恒。周二论语,周日诗经。
六、第四章讲解:
原文:“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音除)一束,其人如玉。毋(音无)金玉尔音,而有遐(音霞)心。”《毛传》注:“空,大也。”补注:谷,山谷也;刍,饲养牛马之草也;毋,不可;金玉,以为宝贵也;遐,远也。
【1】第一二章之“皎皎白驹”,是庶民之所爱,故曰若得之则宁愿“食我场苗”、“食我场藿”,偏重于“能者”;第三四章之“皎皎白驹”,是王者所当用,故而大夫有“贲然来思”,而叹息贤人竟然“在彼空谷”,是偏重于“贤者”。
“皎皎白驹”,本应有贤者骑乘,然后交相辉映;犹如贤者身居尊贵之位而相得益彰。然而,如今贤者、能者竟然皆在“空谷”之中。谓之“在”,是“确实在此”、“已然在此”之义;谓之“彼”,是“不应在此却竟然在此”之义。
何以解“空”为“大”?“空”字无“大”义,而是来向联想之义。两侧山高,则其山谷必大。贤者而在大大山谷之中,犹如涧边幽草。唐人韦应物《滁州西涧》诗曰:“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其义近乎此。
“尔公尔侯”则如深树黄鹂,自鸣得意而逍遥享乐;“皎皎白驹”则如涧边幽草,远离朝廷而有志难伸;天下危急则如雨后急潮,忧国忧民而无权无位;贤人失职则如野渡无人,公侯奢侈而不理朝政。惟韦应物诗乃是自况,此诗则是大夫代言。
贤能者何以“在彼空谷”?王者不能举贤任能所致也。贤者孰不欲行其道而达其志?能者孰不欲尽其能而获其利?然而,王者有正道而不遵,有贤者而不识则贤者去,有能者而不用则能者弃,如此危急而不恤不顾,必将伤及庶民。
【2】“生刍一束”何谓也?谓白驹有一束青草可食也。“生刍”者,谷中涧边之青草也;“一束”者,草之量寡也。以喻“能者”,本來应当身居朝廷而食俸禄,如今却身处卑微之地,而以粗茶淡饭为生。然而,“能者”岂不愿得高官厚禄?
“其人如玉”何谓也?骑乘白驹之人德行如玉也。《荀子·法行》有言:“夫玉者,君子比德焉。温润而泽,仁也;栗而理,知也;坚刚而不屈,义也;廉而不刿,行也;折而不挠,勇也;瑕适并见,情也;扣之,其声清扬而远闻,其止辍然,辞也。”
德行如玉之“贤者”,本应成为朝廷之宝,而王者以金玉为宝,却不以贤者为宝;本应在朝廷而享爵禄、辅国安民,而王者不识不用,竟使贤者处身于野外空谷,饭糗茹草。“贤者”固然不贪恋爵位俸禄,然而,“贤者”志于仁、志于道,岂不欲为政?
《诗序》以此诗为“大夫刺宣王”者,非以之为“刺贤能者之隐遁”者,故非不欲挽留贤能者,而刺“王者”不挽留贤能者;非欲贤能者隐遁乡野,而为“道不行、志不伸,无奈而隐遁乡野”之贤能者深深惋惜,为王者、为庶民之不得贤能而感叹也。.
【3】“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何谓也?此乃作此诗之大夫所言,谓先能者切莫自视其音声如金玉般珍贵,从而断绝音信往来,以至于彼此之心愈来愈疏远也。既是“大夫刺宣王”,则“大夫”必冀望“王者”因“刺”而能“通”,能“通”则贤能可归矣。
“王者”不识贤用贤,公侯但知逍遥,是以“大夫”深知贤者何以离去而隐遁,故而不加谏阻;然而,“大夫”未信“王者”会“刺”而不“通”,会“诲”而不“明”,故而惟望“贤者”切莫断绝音信,或许尚有归朝、得位、为政、行道之望。
“金玉”者,人所贵重珍藏之宝物,然而,“贤者”不以“金玉”为宝物而私藏之。“大夫”既贤,则与“贤者”心志相通,固然能知“贤者”必不“金玉其音”,然而,“贤者无意于功名利禄”,亦必不有意与“大夫”通音信。
何以用“音”而不用“言”或“声”?出之我口而欲人闻之者,谓之“声”或“言”;闻人之声而回应者,谓之“音”。“大夫”固知隐遁之“贤者”或如乾卦之“上九”,“上九”不求于“九四”为正道,故不曰“毋金玉尔言(声)”也。“尔”谓隐遁之“贤者”。
“大夫”亦知隐遁之“贤者”必不失其忧国忧民之心,是以冀望其所发之“声”或“言”,能得“贤者”之回应,故而谓之“音”。朝廷之中,尚有如此“大夫”,则身居王位者尚有望悔改,隐遁之贤者尚有望归其应居之位,天下庶民尚有望安宁。
“毋”字,可以统率“金玉尔音”与“而有遐心”。“遐”谓“远”,兼涵“贤者之心与其疏远”与“贤者决绝而远离朝廷”之意。一旦“贤者之心”与“大夫之心”疏远,则虽“王者”改悔而难得“贤者”回归;一旦“贤者决绝远离”,则天下庶民危将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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