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238《卫灵公》004(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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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子曰:“赐也,女以予为(音围)多学而识(音志)之者与【同欤】?”对曰:“然,非与【同欤】?”曰∶:“非也,予(音鱼)一以贯之。”}
【1】赐,子贡之名,复姓端木。识,记存于心也。子贡以为,夫子乃是所学既多而记之于心。夫子知其如此,故问其是否如此,欲纠其谬而正之也。子贡诚然以为如此,闻夫子之言而心动,不敢定其是否,故先对之以“然”,而后又问“非欤”。
若只是“多学而识之”,亦终究犹如藏书楼阁,只是记问之学。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礼记·学记》曰:“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记问之学非自得之也,不能为师,岂能为圣贤君子?
孟子乃是知圣学者,其所谓“集大成”,非谓夫子所学既多而所积所聚超凡出众,乃是可以统贯二帝三王之道而大成。然而,世人误解圣学如子贡者,多矣。当今关乎圣学之论著,或以为夫子乃是积其广博之学、总结前人之说者,或以为是孔子所思所想之学说,皆所不然。
推而言之,夫子编订六经,岂是如垒砌砖瓦土石所成之屋宇?编订《论语》者,岂是堆积孔子与其自己言行而成文集?人之身体,岂是肌肤、血肉、脉络、筋骨组合而成之机械?君主治国平天下,岂是政令、政事之叠加?皆所不然也。夫子岂惟纠子贡之谬误哉?
【2】《里仁》篇中,夫子尝有“吾道一以贯之”之言,而此章则言“予一以贯之”,其所同者为“一以贯之”,其所不同者何?朱子以为,前者以行言,后者以知言。如此作解,不如解为“前者以道言,后者以学言”。有道而后成行,学思而后成知也。
前者既言“吾道”,则是从所遵循之道而言其行为,于道与行之间则必有“一”以贯之也;后者既先有“多学而识之”之言,夫子又另有“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之言,则须学而思以求自得之,然后成其知,于学思与知之间亦必有“一”以贯之。
前后两者皆言“一以贯之”,用语虽同,而同中亦有异。其所同者,两“一”皆“道生一”之“一”,皆“一阴一阳之谓道”之“一”,皆“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之“一”。
此“一”如何解之?曾子解为“忠恕”,是以正心而成行也。此心合于道心,则与天心通;与天心通者则可以谓之性,以性而成行则进一步。人能尽性则人道立,通达天道地道则道立,以道义而成行则又进一步。亦可以中庸之“中”、性善之“善”解之。
两“一”之所不同者,前者从“一”之体而言,后者从“一”之用而言;前者可以涵括后者,后者不足以涵括前者。为何前者是从体而言?以道导其行也,由上而下也;为何后者是从用而言?知必以一统摄也,由下溯上也。为何前者可以涵括后者?体一而用万也。
【3】多学而识之,如石之淹没于水,如油之浮于水;思而自得之,如血之融于水,如百川归于海。由学而思,由思而觉,由觉而悟,由悟而得,层层次次,惟始中终有一既正且直之主线贯穿,然后入者能融,分支能摄,此既正且直之主线即“一”,但无形迹。
陈祥道先生曰:“多学而识,则博于文而不知约,故所知者事一以贯之则,通于一而万事毕。”所谓“博于文”者,“为学日益”也;所谓“知约”者,“为道日损”也。为学而不能“一以贯之”,则终究只是“知”而不能“得道”。
太史公司马谈《论六家要旨》曰:“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太史公为何如此贬斥儒者?盖当时风气之所尚者为“黄老道”,虽有学儒之士,亦未能“一以贯之”,故而其言或繁杂纷纭而不得要领;且太史公亦不知儒者之道之“一”也。
为政而治国平天下者,惟有遵道,方能得“道”所生之“一”;惟有能得此“一”,方能“天下正”。倘若只知“师古蹈迹”,则或不免于歧路亡羊,或误入歧途,或邯郸学步;倘若只知“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则或进退失据,或畏首畏尾,或如“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一以贯之”之“一”,非若串钱之绳。串钱之绳,人为所成者也,而“一”乃是自然而然,不假人为;串钱于其上必以手工,而“一”之贯穿,亦是纯乎自然;以绳串钱,有形有迹,而“一”如人身之性、人身之神,不可见而自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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