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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诗》云:“桃之夭夭(妖),其叶蓁蓁(真),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交)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特),正是四国。”其为(围)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上一次,我们学习的是《大学·齐家章》第二次引用《诗经》的部分:“《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交)国人。”列出三个小标题:
【5】宜其家人须孝慈,丈夫为妻做表率。自私自利生争伪,以此教人风俗坏。
【6】宜其家人是孝慈,宜兄宜弟是悌道。齐家之道孝悌慈,由此推及国之教。
【7】宜字吃住不用愁,能知礼义方和顺。纵人享乐不是爱,没有家教则害人。
今天,我们继续学习第三次引用《诗经》的部分:“《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小标题继续按顺序列出。
【8】诗经曹风鸤鸠篇,全诗四章讲均壹。淑人君子得其位,庶民自然获生息。
这一次所引用的诗句,出自《诗经·曹风·鸤鸠(师究)》,那么,我们就先来看看这首诗的总体写的是什么。
《毛诗正义》的《诗序》说:“《鸤鸠》,刺不壹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壹也。”鸤鸠是一种鸟的名称,以此为题,是取其“均壹”之德。
所谓“刺不壹”,是通过讽喻、针灸之类的方式,治疗现实所患的“不壹”病症。诗中是怎么“刺”的呢?说“淑人君子”能“均壹”,若不能“均壹”也就不是“淑人君子”。
这种方式,就是“经典”的方式:有了“淑人君子”作为“师表”,人应该怎么做,以及人们的偏颇、不足、错误页就自然显露出来了。此即“隐恶扬善”之法。
所谓“在位无君子”,不是圣贤君子之“忿恨”,而是圣贤君子之“痛忧”。为什么?因为“在位无君子”,则邦国无道、庶民不安;
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揭竿而起之时,固然是改朝换代之时,但是,毕竟是庶民遭遇灾难、战乱、死亡之时,纵然新朝建立,也无法挽回已有的病伤,更无法挽回失去的生命。
“用心之不壹”是“在位无君子”的病根。是谁“用心不壹”?是身居君位之人。只要君要用君子,就不会“在位无君子”。国人中可能一时无圣人,但永远不会无君子。
《诗序》说出了《鸤鸠》这首诗的宗旨。接下来我们看诗的正文。全文共有四章。第一章:“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杰)兮。”
这一章的意思是说,长辈的鸤鸠鸟始终立身在桑树上,它们的孩子有七个之多。犹如国君有众多的臣民。
长辈的鸤鸠鸟,早晨喂养七个孩子时,按从上到下的顺序;傍晚喂养七个孩子时,则按从下到上的顺序。鸤鸠以此“均壹”之心养其子,国君也应以此“均壹”之心养其过人。
“淑人”是善心不泯之人,“君子”是使善心发扬光大之人。“淑人君子”为人处事,所贯彻执行的“道义”应当是始终如一的。
要做到所贯彻执行的“道义”始终如一,在于其善心如凝如结,不为任何外事外物所动摇,坚守道义而矢志不渝。若非淑人君子,不知守道义;若无修养,难以坚守住道义。
第二章:“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变)伊骐(旗)。”这一章稍微难理解一点。
意思是说,长辈的鸤鸠鸟始终立身在桑树上,它们的孩子有的栖息在梅子树上。此诗的四章都说“鸤鸠在桑”,意思是长辈的鸤鸠鸟所居不移,安于其位而养育其子。
然而,此章说“其子在梅”,后面两章则分别“在棘(级)”、“在榛(真)”,是说孩子长大之后,各自分飞,各得其所。
这是说,国君身在君之位,坚守道义而不移,以政令安其国人,以教化教其国人,而后,国人能各得其所、各尽其责。
“淑人君子,其带伊丝”是说,善人君子必须要用素丝做成、有其它色彩装饰的宽大腰带扎束在腰间。相当于说,“淑人君子”一定要用礼义自我约束。
“其带伊丝,其弁(变)伊骐(旗)”是说,“淑人君子”不仅要扎束符合礼义的腰带,而且要戴上像青黑色骏马那样的“礼冠(关)”。
“弁”也叫做“皮弁”,是一种与爵位、官职相配的“礼冠”。“冠”与“巾”、“帽”不同,“冠”是礼仪性的,而“巾帽”则有装饰性和实用性。
“骐”是青黑色的马。在《易经》中,乾卦,其象为天,其德为健,其物为马,其色为玄。用青黑马之色作为“礼冠”,有“尊奉天道”之义。
此章所要告诉我们的道理是,国君身在君之位,就不能不“以礼使臣”、“以仁待民”,不能不“尊奉天道”。
第三章:“鸤鸠在桑,其子在棘(级)。淑人君子,其仪不忒(特)。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大学》中所应用的就是此章的诗句。
在这里,长辈的鸤鸠依旧在桑树上,它们的孩子长大以后有飞到酸枣树上栖息的。“棘”就是酸枣树,树上多刺。
既然树上多刺,为何还让孩子到这样不成材的树上栖息呢?鸤鸠之子,犹如国君之臣,国土有肥沃、贫瘠之分,庶民有智愚、贤不肖之别,而国君之心“均壹”,无所遗弃。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无论遇到何人,“淑人君子”所坚守的道义都不应该有所迟疑、改变。“仪”是指内心所坚守的道义,“忒”是指心思游移不定。
唯有这样坚守道义而永不迟疑、改变的“淑人君子”,才有成为统管四国的“侯伯”,并使得四国之人能正,四国之政能正,四国之道能正。
第四章:“鸤鸠在桑,其子在榛(真)。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这是此诗的最后一章,从“正是四国”而回到了“正是国人”。
“榛”所指的是草木丛生的幽僻之地。从此来看,“桑”指“京城”之地,“梅”指“田园”之地,“棘”指“郊野”之地,“榛”指“蛮荒”之地。
国君待民,一视同仁,如何德泽普及于庶民?以圣贤君子之道行教化,任用淑人君子以行政令,如此而已。唯有“淑人君子”,能不避荆棘榛莽之地,身在其国则教化一国。
这样坚守道义、民心归往的“淑人君子”,能使国泰民安,庶民当然也期求他们能够长寿永在;一旦驾崩,则臣民会如丧考妣,而不会像秦始皇欲传万世却二世而亡。
我们把《鸤鸠》全诗之义粗略学习了,接下来,我们再比较详细地说说“其仪不忒,正是四国”这一句的涵义。
【9】淑人有善君子德,心中存义有威仪。平时无事养心性,遇事心性不游移。
“其仪不忒”的“其”是谁?是“淑人君子”。“淑人君子”是什么人?是做人的典范,是家国的栋梁,是人类的希望。纵使庶人有不识,君子在处庶人安。
在君位之人若非“淑人君子”,会把“淑人君子”看做“滥忠厚无用的傻瓜”,甚至排斥迫害“淑人君子”,因为谋利之人所信奉的往往就是“为仁不富,为富不仁”;
在君位之人若非“淑人君子”,会在制定和执行政令、法令的时候“唯利是图”而“不顾道义”,其结果是一时获得巨大利益而导致道德败坏、民风淫乱、人情淡漠;
在君位之人若非“淑人君子”,会“教育”国人成为“发家致富”、“富国强兵”的“精英高才”,而不会“教化”国人成为温柔敦厚、谦逊礼让的“淑人君子”。
然而,孔子说:“君子不患无位,患所以立。”若不能行道,纵然高官厚禄而不居,宁可守道而贫贱;若可以行道,即便威逼利诱而不变,能为行道而殉身。
“其仪不忒”的“仪”,《毛诗正义》直接用“义”解释。孔颖达先生《疏》说:“‘均壹’在心,不在威仪。以‘仪’、‘义’理通,故转‘仪’为‘义’。”
“义”是“仪”之“本”,“仪”是“义”之“末”。“义”在心中,犹如“本”在土中;“仪”在言行,犹如“末”在地上。
“淑人君子”不做“无本之木”,天上人间没有“无因之果”。《毛诗正义》用“义”解“仪”,正是从“本”上说,而避免人们“弃本逐末”、“本末倒置”。
世人大讲特讲“修齐治平”者众多,若不从自身的“格致诚正”做起,就是在求“无本之木”、“无因之果”,就是在犯“弃本逐末”、“本末倒置”的错误。
《鸤鸠》第一章说“淑人君子,其仪一兮”,第三章说:“淑人君子,其仪不忒”。“一”与“不忒”是什么关系?
《毛诗正义》引用《尔雅·释言》说:“忒,疑也。”《说文解字》说:“忒,更(庚)也,从心,弋(易)声。”为何会有这两种解释呢?这要从“忒”字之象来说。
其实,上面所说“忒”字的两个解释,都可以从“弋”字之象找到根据。《说文解字》说,“弋”是“橛(绝)”,就是“用来悬挂东西”的“木头橛子”。这个解释中“用来悬挂东西”的涵义,与“弋射”相关。
《诗经·郑风·女曰鸡鸣》“弋凫(福)与雁”一句,孔颖达先生《疏》说:“弋谓以绳系矢而射也。”也就是说,先把绳子拴在箭上,然后再去射野鹅和野雁。
用来悬挂东西的木头橛子,是一端固定而另一端不固定;“弋射”这种射箭方式,也是一端固定而另一端不固定。“忒”字之义,也就从此而来。
人心的“一端固定另一端不固定”,就是“忒”字之义。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人心“一端固定”,意味着平时无事的时候,“心”没有偏颇;
人心“另一端不固定”,意味着一旦遇到事物,“心”就“摇摆不定”,或者“改变初衷”。摇摆不定就是“狐疑”,改变初衷就是“变更”。
“其仪不忒”,就是说,“淑人君子”之“心”在平时就不偏离“义”,遇到事物的时候也不偏离“义”。不过,这只是“心正”,此句之义不仅仅是“心正”。
为什么说不仅仅是“心正”?因为“仪”虽然其“本”在于内在的“义”,但是,毕竟要呈现为外在的“仪”,所以,“其仪不忒”也包括“言行”不偏。
做到“心”不偏就不易,做到“言行”也不偏更不容易。身居君臣之位,却不能做到不偏,轻则误己误人,重则祸国殃民。因此,君子不可不勉焉。
【10】能正而后担重任,政教必须要任贤。侯伯统管四国事,心如天雨润人间。
能“其仪不忒”,然后能“正是四国”。《毛诗正义》说:“正,是也。”《毛诗郑笺》说:“执义不疑,则可为四国之长(掌)。言任为侯伯。”
“正是四国”的“是”,其义为“此”;“正,是也”的“是”,其义相当于“政”,即“自正而正人”之义。
“正是四国”之义,就是“能使四个诸侯国遵循正道而行”;只有具备这样德行的人,才能成为“四国之长(掌)”。
“四国之长”是什么人?是“侯伯”,亦即可以统管几个诸侯国的“诸侯长(掌)”。《春秋经》的僖公元年之下,有《左传》之言:“凡侯伯,救患、分灾、讨罪,礼也。”
意思是说,按礼来说,侯伯的职责在于,在所统管的诸侯国,有患难的时候需要组织救助,有灾荒的时候需要想办法分担,对犯罪的诸侯则需要奉天子之命去讨伐。
为什么把“正”和“四国之长”联系在一起呢?按照正道来说,“德行”足以“齐家”则可以居大夫之位;足以“治国”则可以居诸侯之位,足以“平天下”则可以居天子之位。
为什么这里既不是说“诸侯”,也不是说“天子”,却说“四国之长”呢?第一,因为“天子”之位并非德高就一定能居其位,而必须既“得民心”又能“得天命”;
第二,因为能居诸侯、侯伯之位的德高望重者,可以由“天子”任命。德行足以“齐家”的“淑人君子”,其政令、教化不仅可以行于其国内,而且可以行于所统管的其它邦国。
当然,世俗现实之中,并非有其德行就必然能居于其位,也并非居其位之人一定就有其德行。但是,唯有使有德者各配其位、使在位者各有其德,才能国泰民安。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这里所说的已经与“齐家”有所不同了,亦即不仅仅是教化之事了,而且有政令之事。若要教化和政令无不正,就必须“任贤”。
“遵道”和“任贤”不同。体现于治国上来说,“遵道”是以德高有道者为师,“任贤”是任用有德的贤者以行政令、行教化。
治国者需要“任贤”,在“任贤”的时候,需要注意的是《道德经》中所说的“不尚贤”。这里的两个“贤”字,虽然字同,而义不同。
用《道德经》的说法来说,“任贤”之“贤”,是“常名”,非“世俗之贤”;而“不尚贤”之“贤”,是“非常名”,是“世俗之贤”。
河上公先生注“不尚贤”说:“贤,谓世俗之贤,辩口明文,离道行权,去质为文也。不尚者,不贵之以禄,不尊之以官也。”
“任贤”与“任能”也 不同。“举贤用能”是君子之道,因为“任贤”是为了“取义”;“唯才是举”是小人之道,因为“任能”是为了“谋利”。
在这,治国还必须能够“均壹”。国人必然有远近亲疏,有上下尊卑,有贤有不肖,有智有愚,如何做到“均壹”?怎么可能做到“均壹”呢?
“均壹”是从自己的“心”上去说,而不是从结果上去说。比如,日光有照不到之处,不是太阳有意不照;天雨有润不到之处,不是上天有意不润。
【11】自身能行孝悌慈,兄弟以此为表率。推此以教国之人,民安而后国能泰。
前两次引用《诗经》,先说“家人”,后说“兄弟”,其实所讲的也只不过是自身的“孝悌慈之行”,以及在此基础之上的“孝悌慈之教”。
第三次引用《诗经》,则是从“其仪”说到“四国”,是从“修身”、“齐家”而说到了“治国”。“治国”之效,至于堪当“四国之长”。
不过,我们应该重视的是,曾子在引用《诗经》句子之后所说的那句话:“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
“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还是从“齐家”来说的。这不是说让一家之中“父子兄弟”都来效法“我”,而是“我”足以使“父子兄弟”来效法。
“我”如何能足以使“父子兄弟”来效法?作为“父”,我尽“慈”道;作为“子”,我尽“孝”道;作为“兄”或“弟”,我尽“悌”道。
“我”有“孝悌慈”之心,然后能有“孝悌慈”之行。“我”有“孝悌慈”之行,然后可以期望“父子兄弟”也能“孝悌慈”,却不能要求“父子兄弟”。
固然,“我”足以使“父子兄弟”效法,然后,“父子兄弟”才可能效法。可是,“我”认为自己做得已经非常好了,“父子兄弟”却还是不效法,那怎么办?
孟子说:“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
“我”真诚地用仁爱之心去对待别人,却不被人亲近,那说明“我”的仁爱还不够,或者是时间的不够,或者是程度的不足,或者是我的言行尚未达到仁爱的程度。
“我”想方设法、尽心尽力地想要让人们能够安居乐业,结果却没有使人们安居乐业,那说明在方式方法上有错误不足,或者是措施有偏差。
“我”自认为已经诚敬地以礼待人了,却未能得到他人的回应,那说明自己的敬意还存在着不足,所作所为还远远不够。
这就是说,遇到这种情况时,要回过头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看看自己是否真的符合“仁智礼”,而不是怨恨别人、怨恨环境、怨恨上天。
更为重要的是,“爱人”而求人之必“亲”,不是“仁”,“仁”只是尽己之心;尽力为民而求民必“治”,是“行必果”而非“智”,“智”在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虽然说“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但是,世人并非都是君子,所以,总会有君子待之以礼而他人不以礼相待的事,而君子不能因此而失礼。
君子以“孝悌慈”待家人兄弟,以“孝悌慈”之道教化国人,以政令保障国人能够“孝悌慈”,如此,则必能有“民法之”。
从“为父子兄弟足法”,道“民法之”,犹如从“播种”到“收获”。虽然“播种”之后不敢保证必然“收获”,但是,唯有“播种”,才会有“收获”。
一人能行“孝悌慈”于家,则一家人之幸;教化“孝悌慈”于国,一国人之幸;“孝悌慈”风行于天下,天下人之幸。
子女能孝,则老者安;父母能慈,则幼者安;兄弟能悌,则家族和。家和而后万事兴,万事兴而后国泰民安,国泰民安而后天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