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讲:QQ群讲座稿:《诗经·郑风·东门之墠(音善)》(2015.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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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先把《东门之墠(音善)》诗序和原文阅读三遍:
诗序:《东门之墠》,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音一声)者也。
第一章:东门之墠,茹藘(音驴)在阪(音板)。其室则迩(音耳),其人甚远。
第二章:东门之栗(音立),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音及)。
一、题解与诗序讲解:
此诗为何题为《东门之墠(音善)》?《毛传》曰:“东门,城东门也。墠,除地町町(音挺)者。”所谓“除地”,指杂草已被铲除之地;“町町”,指平地。据此,东门是指城东门外之平地。何以知是“东门之外”?因《说文》说“墠”为“野土”,即郊外之土。
“墠”或写作“坛”,《说文解字注》曰:“坛即墠字。”其实,两者之义并不尽相同。其相同之处在于,皆指高平之台;其不同之处在于,必须铲除除草者谓之“墠”,不必铲除杂草者谓之“坛”。此诗所谓“墠”,读音为“善”而不是“谈”,因此,两者不应相同。
《礼记》曰:“是故王立七庙、一坛、一墠。”由此亦可确认,两字同时出现,意味着两字之义不同。然而,“墠”究竟有何用处?此则不可不知。既然是王者或君主所立,则必与天下、国家之事有关,具体说来,就是用于祭祀与会盟。
此诗《诗序》曰:“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东门之墠”与此有何关系?此地是君主举行祭祀或与诸侯会盟之场所,但因“男女不待礼而相奔”,是故如此神圣而严肃之地,竟然成为男女幽会、私奔之地,正是“乱景”。
孟子曰:“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郑国之乱,已至于国人不以“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为贱。
由此而言,婚姻之“六礼”,在郑国可谓已被全废。更耐人寻味者在于,在郑国如此混乱状态下,被废弃的岂止是婚礼之“六礼”?当国家政教丧失之时,绝非仅仅体现于婚礼之丧失,必然涉及各个方面。
孟子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音桑四声)无日矣。”郑国此时,不仅“上无礼”,而且“下无学”,距离“贼民兴”已不远,其国虽未“丧”,而为时不远矣。
“东门”二字是否有深意?或许此诗之原作者是写实,未必有深意。然而,此诗既入《诗经》,则或许有深意。深意何在?大概可以从五方、五行、五常群招答案。东方乃是日出之方,东方日出,天下光明。因此,东方与“仁”、“生”、“木”相对应。
“东门之墠”,本是祭祀与会盟之地,而今竟成私奔幽会之地,犹如浮云蔽日,光明不能照庶民及万物矣;犹如“仁门”关闭,国之政事废,而庶民身心难安矣;“生门”成“淫乐之门”,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情与欲所左右,人之羞恶心失矣。
孟子曰:“羞恶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人之所以为人,其底线就在于“恻隐之心”、“辞让之心”、“羞恶之心”、“是非之心”尚存;当国人失去羞恶之心时,则无“义”可言,可以无所不为,乃至枉称为人矣。
二、第一章讲解:
原文:东门之墠(音善),茹藘(音如驴)在阪(音板)。其室则迩(音耳),其人甚远。
先说“东门之墠,茹藘在阪”。《毛传》曰:“东门,城东门也。墠,除地町町(音挺)者。茹藘,茅蒐(音搜)也。男女之际,近则如东门之墠,远而难(音南)则‘茹藘在阪’。”此段解释如何理解,难度亦不小。
简单而言,这两句字面之意是,城东门外,有一高平之台,周围杂草已被铲除,这本是国君祭祀与会盟之场地,此地名为“东门之墠”;“阪”是坡地,坡地之上生有茅蒐草,但不知这坡地与“东门之墠”是何关系。
其深意须从《毛传》之言理解。所谓“男女之际”,可以是未婚之男女,也可以是已婚而非夫妇关系之男女。从经典之义而言,当然是指前者;从事实而言,或许也包括后者。前者则属于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私相授受”,后者则属于偷情通奸之“幽会”。
“近则如东门之墠,远而难则‘茹藘在阪’”,此亦有两解。由经典之义而言,所谓“近”,是指婚姻最近之路,亦即婚姻之正道;何谓婚姻正道?就如在“东门之墠”祭祀与会盟时那样郑重而合礼,而不是违背礼义、随随便便“幽会”。
所谓“远而难”,是指遥远而又艰难之路,亦即违背婚姻礼义之路;所谓“茹藘在阪”,是指在生满野草的斜坡之地幽会、偷情,即使两人是真情,如此违背婚姻之礼,纵然成事、成家,亦必危机重重、充满隐患,必然艰难而遥远。近而不合道,则是遥远而艰难之路。
由“刺乱”而言,则有另一番理解。在国家无礼义廉耻状态下,“近则如东门之墠”,是指男女幽会、偷情者选择较近之处则在“东门之墠”;“远而难则‘茹藘在阪’”,是指幽会、偷情者会不嫌遥远与艰难而去杂草丛生的山坡之处。
再说“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毛传》曰:“迩,近也。得礼则近,不得礼则远。”从经典之义而言,可以理解为,依礼而行,则婚姻之路近;违礼而行,则婚姻之路远。从“刺乱”而言,可以理解为,不依礼而行,则虽然男女同居一室,两人却因无礼相连系而如远离。
三、第二章讲解:
原文:东门之栗(音立),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音及)。
先说“东门之栗,有践家室”。《毛传》曰:“栗,行(音航)上栗也。践,浅也。”据此,这两句之意,可以理解为,在东门之外,路边有一栗树,树上有栗子;城内有宅院,然而宅院不大,房屋不多。所谓“浅”,与“庭院深深深几许”恰恰相反,指院落窄小。
为何要说“东门之栗”?城外路边树上之栗,无人守护,味道甜美,任何人都可以随意采摘,最容易获得。然而,因为无人看护,就随意采摘食用,则只能是偷。如果男女之间,因为视对方犹如城外路边之栗子,因其易得而取之,则可谓置礼义而不顾,与偷情无异。
同时,既然“东门之墠”本是祭祀与会盟之地,则“东门之栗”亦应有与此相对应之义。《论语》之中,子路尝有“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所言均指“社木”,而栗木正是周朝之“社木”,因此,或许此处之“栗木”暗指“社木”。
“社”是祭祀土地神之所,“稷”是祭祀五谷神之所。若然,从“刺乱”而言,则可谓“社稷坛”已成幽会、偷情之地,意谓着对社稷神之亵渎。亵渎社稷神,暗示其土地、五谷将难以保证,百姓将有衣食之忧矣。
为何要说“有践家室”?欲成家室,不在富贵贫贱,至少需要人品可靠。人品可靠之人,必用真诚以待人,其礼虽未必能完备,却必尽心尽力依礼而行,而不会苟且而行;能够如此,则房宅不在大,是故宅院虽浅亦无不可。
若从“刺乱”而言,“践”又有“践踏”之义,“家室”有“已婚夫妇”之义。若此,则“有践家室”或可理解为,有人竟然不顾礼义廉耻,至于勾引“有夫之妇”或“有妇之夫”,纵然确实是因“私情厚重”,亦可谓乱家、乱国之举。
再说“岂不尔思,子不我即”。《毛传》曰:“即,就也。”此是从女子而言,意思是说,我岂是不思念你,是你不来迎我。从经典之义而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然而,唯有以礼嫁娶方可。从“刺乱”而言,若男女思婚心切,陷入情中而违礼,必然生乱。
从男女双方来说,男子当有德有礼而求女,女子当有贞有节而自守。如果男子不以礼而求女,岂能可依可靠?如果女子不守贞而轻嫁,多成悲剧。圣人以经典传道,期望世人、后人遵而信之,信而行之,从而使人能身心安宁,使家国安宁,使天下太平,奈何有不遵不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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