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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群讲座稿184:《诗经·唐风·蟋蟀》(2016.07.10)
发布日期:2020-08-04   点击:

第一八四讲:QQ群讲座稿:《诗经·风·蟋蟀(2016.07.10

【在下是济南大学赵宗来。今日有195群,宗来亲手逐群分段贴文,隔十分钟一大段;所至之群,必是应邀;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待答,群中不答。此虽名为“讲座”,实是宗来自学所撰。敬学《毛诗诂训传》与《诗序》,不敢鉴评。文稿皆在121893048空间日志,任凭阅览、转贴。愿学者欢迎,不愿者请自便。】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

诗序:《蟋蟀刺晋僖音西)公也俭不中音众)故作是诗以闵同悯】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音于勒)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远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焉

第一章:蟋蟀在堂岁聿音欲)其莫同暮】今我不乐音勒)日月其除无已大同太】职思其居好乐音浩勒)无荒良士瞿瞿音聚)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音绝)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音涛)无已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一、唐风》略说

【1】夏朝时,封唐尧后裔于唐。夏朝孔甲在位时,有唐尧之苗裔,其名为“刘累”,擅长养龙,夏后以为嘉,因而赐为“御龙氏”,使之替代“豕韦氏”之职。因有一龙死,“刘累”惧怕而迁徙到鲁县。夏后再封刘累子孙于“大夏之墟”为侯。

周成王时,唐尧后裔作乱,成王灭之,迁徙其民于“杜”,封其君位“杜伯”。周成王封其同母兄弟“叔虞”于“唐”,沿用其国名,爵号为“唐侯”。“叔虞”之子,名为“燮父(音谢辅)”,因其国之南有“晋水”,故改爵号为“晋侯”。

人称“叔虞”为“唐叔虞”,“燮父”之时“爵号”改为“晋侯”,或许仍当称之为“唐晋侯”。然而,此后其国号虽仍为唐,世人则习惯称之为“晋”矣。“晋侯”之后,有武侯、成侯、厉侯、靖侯,称其为“唐之侯”或“晋之侯”均无不可,但以习而称晋。

靖侯十七年,因周厉王暴虐,被国人驱逐,西周进入“共和”之时。次年,靖侯卒,僖侯立。

“僖侯”亦作“釐【通僖】侯”,即此诗《诗序》所言“晋僖公”。《唐风》中,僖侯时之诗只有《蟋蟀》一篇。

【2】僖侯(晋僖公)之后是献侯,献侯之后是穆侯,穆侯之后是文侯,文侯之后是昭侯。昭侯时之诗,有《山有枢(音书)》、《扬之水》、《椒聊(音交疗)》、《鸨(音饱)羽》,以及《绸缪(音愁谋)》、《杕(音帝)杜》、《羔裘》,共七篇。

昭侯之后是孝侯,孝侯以后是鄂侯,鄂侯之侯是哀侯。在昭侯时,封文侯兄弟“成师”于“曲沃(音屈卧)”,号为“桓叔”,一时而能得民心。桓叔之后是庄伯,弑孝侯而归曲沃,晋人立鄂侯。鄂侯卒,庄伯攻晋未果,而晋人立哀侯。

“曲沃庄伯”卒,“曲沃武公”立。“武公”虏哀侯,而后使人杀之;晋人乃立哀侯之子为“小子侯”。四年,“曲沃武公”杀“小子侯”,周桓王伐之,“武公”归曲沃,立“哀侯”之弟为“晋侯”。晋侯二十八年,武公灭晋侯,而献宝器于周僖王,僖王封其为晋武公。

盖至于此,“晋国”之名方才确立。唐尧之后裔早已不在此矣,唐叔虞之子孙互相残杀矣,周僖王于诸侯相侵伐,不仅不能阻止,乃至为诸侯所挟持矣。晋武公时之诗,有《无衣》与《有杕(音帝)之杜》两篇。

【3】晋武公之后是晋献公。五年,攻占骊戎而得骊姬,甚宠之。八年,听信大夫“士蔿(音伟)”而尽杀晋国诸公子。十二年,骊姬生奚齐,献公欲废太子申生而立奚齐,遣三位贤子申生、重耳、夷吾远居外地。此后数年,致力于夺人之地、灭人之国。

二十一年,骊姬设计陷害三位公子,献公昏聩而听信骊姬谗言,导致申生自杀。重耳与夷吾多年逃亡于外邦。二十六年九月,献公病卒。献公时之诗,惟有《葛(音阁)生》、《采苓》两篇。《唐风》十二篇,尽在此矣。

固然,晋献公之后,有晋惠公;晋惠公之后,有晋文公。晋文公之世,继齐桓公而成为第二霸主,强盛于一时,春秋、战国之君主,羡慕者众多。凭借武力而称霸,则难免于“嗜杀”矣;以计谋而称霸,则难免于伤风败俗矣。是故,四书五经不取霸道。

《唐风》十二篇,既名为“唐”矣,为何《诗序》皆称其君为“晋君”也?开国之初,叔虞所封国号为唐,叔虞后裔不可忘本也;既称为“唐”,其地又是唐尧为诸侯时之故都,故其君当修养自己之德,而承续尧舜之道也。然而,其君愈行而距离唐风愈远矣。

二、题解与诗序讲解:

【1】《唐风》首篇,竟以《蟋蟀》为题,何也?先儒多考其异名,而未见考其名为“蟋蟀”之义,故今欲言之而无据,然并非不可言,但求言之有理、言之合义而已。盖“蟋蟀”有三义,一谓“素位而行”,二谓“上行下效”,三谓“与时偕行”。

“蟋蟀”二字,去其“虫”字,则是“悉率”,按《说文解字》则为“悉帅”。“悉”者,全也;“率”者,帅也;“蟋蟀”者,无不受其统帅也。一国之中,与此相配者惟有国君。国君为政之道,在于“恭己正南面”、“素位而行”而已。

国君欲“无不受我统帅”,或行尧舜文武之道,或行桀纣幽厉之道。尧舜文武,自修道德仁义,无意“帅人”而人民无不愿为其所帅;桀纣幽厉自重权利欲望,有意“帅人”而终究失去人民之心。身正不怕影斜,上梁不正下梁歪。

《诗经·豳(音宾)风·七月》曰:“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由此可见,蟋蟀之行,无不顺应时令,国君亦应遵道顺时。但亦须知,并非殷商之末不能行霸道,有文王而霸道不得行;并非春秋战国不能行王道,其君不修德而王道不能行。

【2】诗序曰:“《蟋蟀》,刺晋僖(音西)公也。俭不中(音众)礼,故作是诗以闵【同悯】之,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音于勒)也。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远,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焉。”

何以谓“晋僖公俭不中礼”?晋僖公在唐尧故地,知唐尧之节俭,因而亦行节俭之政;然而,礼必因时制宜、因地制宜,而不可简单照搬。唐尧之时,有连续九年洪水之灾,天下各国五谷几乎绝产,百姓不得不吃草木之根、水产之物,礼数亦不得不削减。

唐尧削减礼数,乃是因多年洪灾,民不聊生,不得已而为之,绝非诚敬之心有所削减;更非足以礼数齐全而不欲齐全。晋僖公之所谓“俭”,乃是足以合礼而不遵礼制。“晋僖公俭不中礼”,何以谓之“作是诗以悯之”?“不中礼” 而不自知,故可悲可悯也。

何以“刺”之?晋僖公“俭不中礼”,作诗者告之以礼,欲其及早弥补过失、纠正错误,使之既能节俭,而又能知“以礼节之”。能“以礼治国”,则能邦国自我防范而获得安宁;邦国安宁,则晋僖公可以安乐矣。“虞乐”,谓“防范”与“安乐”也。

晋僖公之时,其地、其爵、其民,可谓几乎与“唐尧”毫无关联矣,然而,何以谓之“唐风”?一者,节俭之风本于唐尧之时,而已成风俗;二者,期望晋僖公既能“忧深思远”,又能“俭而用礼”,方能有唐尧之遗风;若能修自身之德,遵行尧舜之道,则不止于国泰民安矣。

此所谓“忧深思远”,须加以重视。鲁国季氏,忧及子孙,而欲侵占颛臾,非所谓“忧深”也;秦之嬴政,思及万世江山,非所谓“思远”也。以己德之不修为忧,是“忧深”也;以诗礼传家,以仁义治国,是“思远”也。

三、《蟋蟀》讲解:

【1】全诗共三章,每章首句皆是“蟋蟀在堂”。上文已言及“蟋蟀”之三义,此谓“蟋蟀在堂”,犹如国君在朝堂,当帅一国之人而行;此“堂”亦即国君之位;邦国之政令、教育,无不由此而确定、发布也。因此,国君此位,事关国计民生。

蟋蟀,作为一种生物,“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是出于其防寒、自保之本能,由此可以说国君之政教当如蟋蟀顺应四时变化而进退;再者“九月在堂”,可谓时间短暂,然而,一位国君在位时间本自不长,与历代国君相联系而言则更短。

是故,全诗三章之第二句,均含“时不我待”之意。第一章谓“岁聿其莫”,指国君年龄即将迟暮,不可再懈怠也。“聿”者,遂也,律也,人人莫不如此也。“莫”是“暮”之本字,后被永久借走表示“没有、不要、不能”,故另作“暮”字以表本义。

第二章谓“岁聿其逝”,指国君在其位,一年又将一如往昔而一去不返。第三章谓“役车其休”,指工农庶民劳作之车辆已停歇休息。首章言君主在位之时不会长久,而今年龄已高;次章言君主此年又将庸庸碌碌而过去;末章言今年已蹉跎,惟有待明年。

【2】全诗第三句均为“今我不乐”,若是君主因其无所作为而不乐,则其国其民尚有期望;若是臣民有感于君主无所作为而不乐,则可谓臣民困矣,君主危矣。《诗序》曰:“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则是期望其君主以礼而防范灾变,以德而安民生。

首章第四句谓“日月其除”,《毛传》曰:“除,去也。”然而,“日月”如何“去”?清晨日升、上弦月圆,犹如循阶而上;黄昏日落、下弦月确,犹如循阶而下。每次循阶而下之后,均有不见日月之时。如月貌似循环无穷,实则与人生同样不可逆反。

第二章谓“日月其迈”,《毛传》曰:“迈,行也。”日月之行,可以万载不老,人生之行,百年为奢。第三章谓“日月其慆”,《毛传》曰:“慆,过也。”日月之行,从未像波涛一般震荡,然而,日月如此飞逝不复返,君主昏庸则心无浪,君子忧心必如“惊涛裂岸”。

诗之前四句,无不是劝勉君主即使修德执礼,温柔敦厚也,怨而不怒也。然而,千秋万世,大声呼吁“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之志士仁人多矣,奈何“流俗难悟,逐物不还”,待到一生终结,再无悔恨之时;尤为可悲者,在于如此悲剧,在不断重演。

【3】全诗第五句皆是“无已大康”,《毛传》曰:“已,甚。康,乐。”大,通“泰”,是“安泰”之意。此句之意为,劝阻君主切莫过分贪求安泰、康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此千古不灭之理也。此句用“无”不用“毋”,因此有“无论如何皆不可”之义。

三章第六句分别是“职思其居”、“职思其外”、“职思其忧”。《毛传》曰:“职,主也。”亦可谓之“职责所在”。一旦贪求安泰康乐,则必渎职失职、尸位素餐。然而,“君子素位而行”、“思不出其位”即可,为何言及“其外”、“其忧”也?

君主固然应当“为人君,志于仁”,在其所居之位而尽其职责,故言及“职思其居”;然而,君主于其国之事,本无内外之分,不限于礼乐之内,故言及“职思其外”;君主之言行、政教,关乎君臣民之安危、祖先与子孙之功业,以及天下之安宁,故言及“职思其忧”。

如此之言,千秋万世以来,何尝断绝于耳?然而听之从之者罕见。当人们回首历史之时,但见昏庸之君众多,庸俗之民无数,朝代变幻如走马,君臣夫子相残杀,竟谓儒学不足以修身治国,噫!其诬儒、辱圣、谤经、非道,何其甚也哉?何其甚也哉?

【4】全诗第七句皆是“好乐无荒”,《毛传》曰:“荒,大也。”此句之义为,纵然君主不能“无已大康”,亦当做到“好乐无荒”,君主有所好矣,有所乐矣,“所好”与“所乐”莫太过分,臣民虽无可奈何,亦不至于离心离德、生灵涂炭。

首章第八句谓“良士瞿瞿”,《毛传》曰:“瞿瞿然顾礼义也。”瞿瞿,或为关注,或为惊恐,而双目圆睁。若君主能“好乐无荒”,则良士在位,唯恐失礼悖义,国未必至于亡,庶民未必危困。言外之意谓,若君主“好乐”而至于“荒淫”,则“良士”必去矣。

次章谓“良士蹶蹶”,《毛传》曰:“蹶蹶,动而敏於事。”末章谓“良士休休”,《毛传》曰:“休休,乐道之心。”后两章之末二句意谓,若君主“好乐无荒”,则良士尚可以不辞劳苦而为国事奔波,纵然良士不能在朝,亦能保持其“乐道之心”。

《蟋蟀》每章前四句,是对君主之劝勉与期望;后四句,是对君主之劝阻与渴望。日月如梭,时不我待;君主好礼,邦国无忧;君主好德,臣民安服;君能尽责,国人之福;君主荒淫,良士难图。古今中外,时位不同;修身治国,其道则一。

【今晚讲学已毕。多谢诸友。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所答仅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将立即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诸君再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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