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191：《宪问》006（2019.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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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南宫适（音阔）问於孔子曰：“羿（音益）善射，奡（音傲）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音继）躬稼（音驾），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1】南宫适，复姓南宫，名适（音阔），又名縚（涛），字子容，谥敬叔，夫子弟子之一。《公冶长》篇中，称之为“南容”，何以不称之为“南宫容”？盖“南宫”非其“姓”，而是其“氏”，“姓”不可轻易改动，“氏”则可以改动，故“南宫”可简称为“南”。

“容”者，南宫适之表字也；“适”者，南宫适之名讳也。《公冶长》称其表字，盖因《公冶长》在《论语》第五篇，《论语》前十篇侧重于为学与修身；《宪问》称其名讳，盖因《宪问》在《论语》第十四篇，《论语》后十篇侧重于为政以治平。

侧重于为学与修身，则夫子于其弟子之前，不以师自居，惟以“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而已，是故，夫子可以称弟子之表字；侧重于为政与治平，则以孔子象“君”，以弟子象“臣”，“君”则可以直呼其“臣”之名讳，是故，《论语》编者直称南容之名讳也。

此章首言“问于孔子”，而后又曰“夫子不答”，何以前称“孔子”，而后称“夫子”也？南容未必仅仅从学于孔子，抑或尚未确定师从于孔子，直言“孔子”以别于其他也；“夫子不答”者，《论语》之编者必专心师从孔子者，故不必言孔子之姓氏。

“问”者，此有“请教”之意，亦即请教以下所言之是否。然而，从其所言以观之，则南容虽是“问”，却如“向孔子述其一己之见”，暗涵“自是”之意，可谓“似问而非问，自述而如问”。其所“自是”者，并非“不是”，亦非“全是”，且其礼有所未全。

【2】“羿善射”之“羿”乃是夏朝有穷国之国君，擅长射箭之术，而最终被其臣下“寒浞（音浊）”所害；盖此“羿”，乃是帝尧之时“后羿”之后裔或其族人，“后羿”被其徒“逢蒙”射杀。“羿”与“后羿”，皆可谓“不得其死然”。

“奡荡舟”之“奡”，是杀“羿”者“寒浞”之子，其力强悍，或谓其能凭一人之力而倾覆一船只，或谓其能凭一人之力而拖曳船只于陆地，其力之大少有能及者，然而，终被夏后少康所杀，亦“不得其死然”。“不得其死然”，犹言“死于非命”、“不得善终”也。

盖南容之意，“羿”虽有超人之“术”，“奡”虽有超人之“力”，却“俱不得其死然”。如此而言，似乎二人之死，或死于其“术”，或死于其“力”，然而，其有超人之“术”，或超人之“力”，非其“不得其死”之原因；术力非罪，罪在有术力而无德。

“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谓在尧舜之时，大禹当初亲力亲为于治水，而其子孙终究而得居夏朝之王位；在殷商之时，后稷躬行稼穑，而其子孙终究而得居周朝之王位。盖南容之意，大禹之功由于之水，后稷之功由于稼穑，其子孙之“有天下”，但以其“功”。

夏商周之“三王”之所以能“有天下”，固然有功于民人，倘若无功于民人，必不能“有天下”；仅仅有功于民人，若无“王者之德”，亦不足以“有天下”。再者，所谓“有天下”，非谓“居王者之位”，而是“得天下民心”。

何以“夫子不答”？南容所言，不可谓之“非是”，亦不可谓之“全是”；南容之言如“问”，而实则已“自是”存于心，于诚敬则有缺，于礼义则有失。惟有超人之术力而无德，固然不可；有德而舍弃术力，亦不可。有功而无德，不可；有德而无功，亦不可。

夫子何以待南容既出而言“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若南容者，所言但及乎“不可仗恃术力”以及“有功于民人”，但未及乎“仁德”，倘若能诚敬而学圣贤君子之道，则如此之人，可以上进于君子之列，可以知晓仁德之可贵。否则，亦只是“小人之善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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