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讲：QQ群讲座稿：《诗经·小雅·出车》（三）（2018.05.27）

【前言：宗来自学，以成此文；群中见者，皆因邀请。今学《诗经》，回归正统；诗以言志，习必躬行；旁观议论，不是读经。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依据毛传，参照五经。群数众多，二七五个，篇幅较长，耐心读之。不作旁观，不作赏评；学而习之，修齐治平。每周日晚学《诗经》，每周二晚学《论语》。】

六、第四章讲解：

【1】一二句曰：“昔我往矣，黍稷（音属记）方华。”《毛诗诂训传（毛传）》无注。《出车》乃是慰劳班师回朝之将帅之诗，故而所谓“昔我往矣”，乃是“王者”深体将帅士卒之辛劳，体察将帅士卒之心，犹如身临其境，其所谓“我”，犹言“我军将帅士卒”也。

“我”者，“我军将帅士卒”每一人也。追想当初前往戍守御敌之时，是黍稷正当开花之季节，夏季炎热之时也。一者，黍稷即将成熟收获，士卒竟不能在家收获，而不得不戍边御敌。再者，暑夏酷热，将帅士卒铠甲在身，且要长途跋涉急行军，劳苦之极矣。

三四句曰：“今我来思，雨（音欲）雪载（音在）涂【同途】。”《毛传》注：“涂，冻释也。”此所谓“今”，非拜师回朝之时，乃是揣想将帅士卒戍守御敌之际思归之时，然而，虽思归而不得归也。“来思”，思归家乡也。

“思归”之时，是何时也？“雨雪载涂”之时也。“雨雪”者，降雪也。“载”者，“方才”也。“涂”者，“路途”也；然而，既是“路途”，何以《毛传》以“冻释”解之？“路途”非水路而是土路，故不言“冰”而言“冻”；“冻释”，盖冰冻三尺而始溶化也。

所谓“今我来思，雨雪载涂”者，其一，王者须知将帅士卒无不思亲思家思归，人间亲情不可不顾。其二，将帅士卒长久戍守御敌，春季到来，虽有降雪，而冰冻即将溶化，可谓胜利在望矣。其三，冰冻将释而仍然降雪，是乍暖还寒而最难将息之时。

其四，在此春寒料峭之时，将帅士卒依旧铠甲在身，依旧戍边御敌，有生命之险。其五，将帅士卒早有归家之心，而无法归家，不能归家，戍边御敌义不容辞也，其意胜于隋朝薛道衡《人日思归》之意：“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2】五六句曰：“王事多难（音南四声），不遑启居。”《毛传》无注。其意谓：“王者须知将帅士卒之忠义；但将帅士卒之忠义虽不以王者之仁义为前提，王者却不可不仁，不可不知。将帅士卒之忠义，体现于其能知王者之事多有艰难，故不暇安坐宁居也。”

七八句曰：“岂不怀归，畏此简书。”《毛传》注：“简书，戒命也。邻国有急，以简书相告，则奔命救之。”此言王者深知，将帅士卒必然心怀归家之意，但其所以未归者，并非畏惧军纪军法，乃是因为心怀王事，心怀忠义而不归。

何以见得是心怀王事？由“畏此简书”而见之。“畏”非“畏惧”之意，而是“敬畏”之义。“畏惧”者，唯恐失其利、失其生也；“敬畏”者，唯恐失其义、失其性也。因私而忘公，贪生而忘义，则可谓失其义、失其性矣。何谓“简书”？

邻国一旦有急难之情，则以“简书”报告于“天子”所任命之“方伯”，或报告于“天子”，然后，事既紧迫则“方伯”疾速发兵相救，或受命于“天子”而疾速发兵相救。是故，“简书”者，既可谓邻国告急之文书，亦可谓“天子”之“警戒命令文书”。

是故，“畏此简书”者，或因邻国告急之简书而生敬畏之心，唯恐有所迟缓懈怠则其人其民有所伤亡，此可谓由心性而言；或因天子之命令而生敬畏之心，唯恐有所迟缓懈怠而不能完成“王命”，此可谓由忠义而言。此所谓“为人君志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也。

七、第五章讲解：

一二句曰：“喓喓（音妖）草虫，趯趯（音替）阜螽（音富终）。”《毛传》无注。《召南》中有《草虫》一诗，且其首章一二句与此无所不同。然而，《周南》乃是“诸侯”与“大夫”之诗，而《小雅》乃是“王者”之诗，是故，其文字虽同，而其义则有所不同。

是故，《草虫》乃是以“草虫”喻“大夫”，而以“阜螽”喻其“妻”；“喓喓草虫”谓“大夫”有所倡，“趯趯阜螽”谓其“妻”应而从之。“草虫”属于今所谓“蝈蝈”之类昆虫，“阜螽”则属于“蚂蚱”之类昆虫，两者为“异种同类”。

《出车》之“喓喓草虫”，谓王者之师既已奉命出师以救诸侯之急难；“趯趯阜螽”，谓受侵犯而告急之国闻王者之师已出而欢呼跳跃。“喓喓”，本是草虫鸣叫之声，此指王者出师之信息；“趯趯”本是阜螽跳跃而顺从之意，此指告急之国闻而欢呼跳跃之貌。

三四句曰：“未见君子，忧心忡忡（音充）。”《毛传》无注。此二句亦与《草虫》文字全然相同。《草虫》谓“大夫之妻”未见“大夫”之前，或“未成婚之前”，则既担忧其“大夫”处境如何、人品如何，亦担忧自身是否有失礼失德之处。

《出车》以“君子”喻“王者”所任命之“将帅”——“南仲”，以及“将帅”所率之“士卒”，此二句则谓告急之国于未见王者之师以之时，既为“将帅士卒”而担忧，亦为本国民众之安危而担忧。此可谓“王者”以及“将帅”须深知告急之国之所忧所急也。

五六句曰：“既见君子，我心则降（音酱或轰）。”《毛传》无注。《草虫》作“亦既见止，亦既觏（够）止，我心则降（轰）”，如此则文句既不同，其义亦不同矣。其中“降”字之读音，若为押韵则可读其音为“轰”，若从其义则可读其音为“酱”。

《出车》之所谓“既见君子”，指告急之国既已见到王者之师，既已见其元帅，亦已见其士卒之时；所谓“我心则降”，一指告急之国方才放下其担忧之心，亦可指王者之将帅士卒、“王者”方才放下其担忧之心。三者所忧，皆在于臣民士卒，而非忧其自身也。

七八句曰：“赫赫南仲，薄（音博）伐西戎。”《毛传》无注。“薄”含有“迫近”之义。由史实而言，王者既命声誉显赫南仲，远赴朔方，朔方既已见之，而南仲即将讨伐西戎，有如此元帅，国民可保、西戎必能驱逐矣。

由道义而言，既有德行盛大、声望远播犹如“南仲”之人为元帅，然后，受侵犯而告急之国方可得而获救，士卒方可甘心情愿而冲锋陷阵，王者方可谓用人得当，侵略者必将败逃。此如唐诗所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而“南仲”却胜于“龙城飞将李广”。

八、第六章讲解：

一二句曰：“春日迟迟，卉（音慧）木萋萋（音七）。”《毛传》注：“卉，草也。”萋萋，草盛之貌。以为春季复来，虽然迟缓，然而，既已复来矣，以象入侵者已经驱逐，而天下复归于安宁矣；侵犯者已降服，庶民之生活犹如春季重生之草木得以茂盛成长矣。

三四句曰：“仓庚喈喈（音阶），采蘩（音凡）祁祁（音旗）。”《毛传》无注。国家天下转危为安，庶民欢声笑语犹如仓庚鸟美妙之声；其名“仓庚”，谓庶民可以安心耕种而可望仓中之粮得以更新；其鸣“喈喈”，谓无不欢畅也。

“采蘩”，谓采摘白蒿也，白蒿为可食之野菜。虽是野菜，却能充饥；虽然战后民生仍然贫困，然而，恢复在即。“祁祁”，既有“舒缓”之义，亦有“众多”之义；舒缓，谓采蘩者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也；众多，谓采蘩者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也。

五六句曰：“执讯获醜（音丑），薄言还（音环）归。”《毛传》注：“讯，辞也。”《说文解字》曰：“醜，可恶也。”刺客位侵犯者之罪魁。此二句，谓告捷之奏报既已执于“王者”手中，“王者”既知侵犯者之魁首已被俘获，由此可知，将帅士卒即将班师回朝矣。

七八句曰：“赫赫南仲，玁狁于夷。”《毛传》注：“夷，平也。”此二句，谓有德行盛大、声望远播犹如“南仲”者为元帅，以率既忠且义之士卒，则凡如“玁狁”之侵犯者所造成之祸患必能被平定、平息，从而庶民可安、天下可安。王者归功于将帅士卒，将帅士卒不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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