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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第322讲:《小雅·鸿雁》(三)(2019.06.16)
发布日期:2020-08-05   点击:

《诗经》三二二:《小雅·鸿雁(三)(2019.06.16

【说明】宗来自学,此文自成,群主邀请,故发群中。今学诗经,回归正统;依据毛传,参照五经。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不抑不扬,不作赏评。诗以言志,习必躬行;学而习之,修齐治平。扣扣微信,三百十八;时久字多,需静需恒。周二论语,周日诗经。

四、第二章讲解:

原文:“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音元),百堵皆作。虽则劬(音渠)劳,其究安宅。”《毛诗诂训传(毛传)》注:“中泽,泽中也。一丈为版,五版为堵。究,穷也。”补注:集,群聚而止也。垣,墙也。堵,墙壁也。作,建造而成。劬劳,疾病也。

【1】“鸿雁于飞”,谓大雁偕同小雁飞翔而来,喻庶民扶老携幼纷纷疾速前来归附安居也。此诗三章,其首句皆为“鸿雁于飞”,其字句虽同,其义有所不同。首章谓鸿雁之飞已至,此章谓鸿雁之飞将至也,末章谓鸿雁欲飞而未至也。

“集于中泽”,谓鸿雁成群而飞来,选定且栖身于薮泽之中央。鸿雁群飞,喻庶民来归者之众多也。“集”字之象,三“隹(音追)”止足于一“木”之上也。三“隹”,则既是同类而且众多;其下为木,则谓栖息于同一树木之上。

“中泽”者,中央之薮泽也;“中泽”何以解为“泽中”?于鸿雁而言,其栖息之地选择在薮泽之中也。薮泽者,水草丰美之地也;水少草木盛则谓之薮,有草木而水多则谓之泽。鸿雁在泽中则能易于生存且安宁;庶民在中泽则居王畿而易得王者恩泽也。

【2】“之子于垣”,谓诸侯、方伯、九卿、士大夫皆征集其民,以建造宅院、城池,以供来归之庶民栖息、安身也。“之子”为“侯伯卿士”,惟王者有王者应有之德,则所任用之臣亦应有爱民之心。王者以及其臣如此,是以离散在外之庶民愿来归附。

庶民来归,必使之有宅院可居,有城池可据,然则必由“侯伯卿士”筹划其事,征集建造之人。为臣而尽心,则能尽责;庶民知义,则愿服役。于,建造也。垣,或房屋之墙,或宅院之墙,或城池之墙。建造于何时?必建造于庶民未至之先。仁爱庶民,非空言也。

欲知“百堵皆作”之义,须知“堵”字之义,是故《毛传》解之曰:“一丈为版,五版为堵。”其中“一丈为版”,是言其长度,非言其高度;“五版为堵”,则五丈为一堵,百堵为长度五百丈之墙也。实则能“独当一面之墙”便可称之为“一堵墙”,其长短未必固定。

房屋之墙,宅院之墙,城池之墙,其长度固然不同,“百堵”亦非其长度之总和,由“皆”字可知,“百堵”是以上三者之泛言。于既有之城镇乡村,则建造房屋、宅院;于田野之中新建城镇乡村,则既须建造房屋、宅院,亦须建造城池。

“作”者,从无到有也。庶民离散既久,虽复归故乡者,其房宅亦已荒废而须重建;流离失所者来归,则须新建房宅;成群相约而来者,人数既已众多,则或安置之于一处,建房宅而使之有家,建城镇乡村而使之聚居且有所防也。

【3】“虽则劬劳”之“劬劳”,谓王者之劝勉“侯伯卿士”之辞,亦是“侯伯卿士”劝勉庶民之辞。王者任用贤能为臣,则臣能尽心而不需劝勉;君臣教民,则庶民知义而不需劝勉。所谓劝勉者,王者知臣之劳苦,臣知庶民之劳苦,从而体恤慰劳之而已。

王者体恤慰劳其臣,是王者之有德;臣体恤慰劳其民,是臣之有德。《说文解字》曰:“雖,似蜥蜴而大。从虫,唯声。”此是“虽”字之本义,乃是虫类之一种。从“六书”而言,盖“虽然”之“虽”,乃是“假借”之字,或谓“事实如此”,或谓“即使如此”。

“劬劳”皆“从力”,谓“劳心费力”也;因此而身体弯曲则谓之劬,因此而使身体火热则谓之劳,故以“疾病”解之。何以言“劬”为身体弯曲?《说文解字》曰:“句(音勾),曲(音屈)也。”何以言“劳”为身体火热?《说文解字》曰,“劳”从“荧”之省笔。

为臣之谋划、征集,或可使人至于“劬劳”;庶民之服役、建造,亦可使人至于“劬劳”。然而,可以使人“劬劳”是“事实如此”,却又未必然。是故,臣民固然“辛苦”,而未必“劬劳”。“虽则劬劳”,谓“即使因此而生疾病”也。

“其究安宅”之“究”,“从穴,九声”。“九”者,数之极也,引申为“极”;挖穴而至于穷极,则其穴或成或通,成穴则可用,穴通则通达。“其”,谓“之子于垣,百堵皆作”之事;“其究”,谓事成如穴成,心通如穴通也。

“安宅”者,其一,离散而来归者可得安居之宅院也;其次,本地居民无流民骚扰之患而可得安居其宅院也;再次,万民皆能居于安宅,则天下为人类之安宅,君臣之心可安宁矣。“其究安宅”,谓能如此仁爱其民,则天下可谓安宅矣。

五、第三章讲解:

原文:“鸿雁于飞,哀鸣嗷嗷(音熬)。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毛传》注:“未得安集则嗷嗷然。宣,示也。”补注:嗷嗷,鸿雁哀鸣声;维,犹如可想而知;哲人,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之人;宣骄,展示权威而劳苦其民,自高自大而纵恣骄奢。

【1】首章之鸿雁,既已飞达落地,则整肃其羽毛,犹如行人归来而沐浴更衣;次章之鸿雁,长飞而初至,则群聚中泽,犹如行人进入驿站客舘以待安置;此章之鸿雁,徘徊于空中,或不知归于何处,或虽有家而难归,则悲哀哭嚎,犹如流浪行乞者而悲哀痛苦。

何以尚有“哀鸣嗷嗷”者?王者虽有仁政,而尚有一时德泽未至之处;侯伯卿士虽尽心尽力以解救之,而尚有一时手足不及之处。然而,王者以及侯伯卿士如闻其“哀鸣嗷嗷”之声矣,必不忍弃一处,必不忍捨一人,是故,终究必得解救且获安宅。

维者,以丝线相连也;系鸟之一线有形可见,灵犀之一线隐约可见,心思之一线则虽不可见而能相连;是故,维有推此及彼、推己及人、可想而知之义焉。此者,相连且相通者,哲人可通我心;彼者,或相连而不通,或既不相连亦不相通者,愚人则不能通我心。

【2】诗中“哲人”与“愚人”相对而言。“哲”或“从口,折声”,或“从心,折声”。为何以“折”为表音之象?为其能断是非也。口能断是非,必以心能断是非为本;能口断而不能心断,则可谓似哲而非哲。心能断是非而心不正,则虽哲而不贤。

《说文解字》曰:“哲,知也。”“知”与“智”有同有异,发乎善性而明照如日方可谓之智;心正而能与他人本心相通,如此明断是非,不足以谓之智,而可以谓之知,即此诗之所谓“哲”;能口断是非而心未正者,虽谓之“知”亦不足也。

心正而能断是非之哲人,必能心知王者以及侯伯卿士之意,而能知其为庶民谋福、谋划、征集之“劬劳”,亦能知王者体恤慰劳侯伯卿士、侯伯卿士体恤慰劳庶民之意,是故,诗言“维此哲人,谓我劬劳”。此即所谓心可相连相通者也。

【3】《说文解字》曰:“愚,憨也。”是故,“愚”未必“不知”,亦未必“不贤”,但当知而有所不知,所知或是非混淆、错乱、颠倒。正因如此,“愚人”或执其一而不顾其他,执于一己之见而不能连通他人之心,由此而多误解、蒙蔽、偏执。

诗言“维彼愚人,谓我宣骄”,此仍用“维”字,非“我”不能与“愚人”之心相连相通,乃是“愚人”不能连通“我”之心。称之为“愚人”,非鄙弃之意,更非厌恶之意,若有鄙弃厌恶之意,则身居王位者,身为侯伯卿士者,非仁爱之人矣。

何以“愚人”会“谓我宣骄”?“愚人”但见王者下令,使侯伯卿士忙于谋划、征集,尤使当地居民为外来离散之民辛劳服役,则以为其君其臣但为谋求仁德之名,或为刁买人心以固其权位,或为增加其民以满足其奢侈欲望,此即其“愚”之所在。

《王风·黍离》有诗句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论语》载孔子之言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又曰:“知我者,其天乎!”人生于世,必有能知能晓者,必有误解不解者,若因有误解不解而愠怒,则非君子之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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