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第三七一讲：《小雅·小旻（音民）》（一）（2020.06.21）

【说明】宗来自学，此文自成，若非邀请，绝不妄呈。今学诗经，回归正统；依据毛传，参照五经。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不抑不扬，不作赏评。诗以言志，习必躬行；学而习之，修齐治平。扣扣微信，三八五群；时久字多，需静需恒。周二论语，周日诗经。

一、请先把诗序和正文阅读三遍：

诗序：《小旻》，大夫刺幽王也。

第一章：旻（音旻）天疾威，敷（音肤）于下土。谋犹回遹（音欲），何日斯沮（音举）。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邛（音穷）。

第二章：潝潝（音西）訿訿（音子），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厎（音低）。

第三章：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音肤）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音就）。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第四章：哀哉为（音围）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音耳）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第五章：国虽靡（音米）止，或圣或否（音缶）。民虽靡膴（音迷五），或哲或谋，或肃或艾（音义）。如彼泉流，无沦胥（音需）以败。

第六章：不敢暴（音报）虎，不敢冯（音平）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音经），如临深渊，如履薄（音博）冰。

二、题解与诗序讲解：

【1】旻者，天也，析而言之，亦可单指秋季之天。天无大小之变，此诗何以谓之“小旻”？天不自小，人小之也。人自大，则以天为小。譬如“战天斗地”、“翻天覆地”、“改天换地”、“人定胜天”，皆可谓“小天”之意。此诗谓“天子自大而小天”也。

中华之道，自伏羲氏仰观俯察、近取远取，变是天人合一、天人感应。是故，必遵道而法天，人以合天，顺应上天，而不可逆天、僭天，天子尤为不可。视自我意志为天意，贪天之功为己有，皆为“天子自大而小天”之类。

由人类之“小天”而言，天地乃是人类之父母，人类欲凌驾于天地之上，肆意妄为，人为刻意延长个人人之寿命、缩短家禽家畜寿命，人为刻意变更万物本性、意欲灭绝人之所谓害虫，则是人类之“小天”。换言之，则是人类“无法无天”、“唯我独尊”。

由天子之“小天”而言，是否“小天”，取决于其德，其言行则受制于时俗。惟知道、遵道、得道，而后为君子、贤人、圣人，君子居天子之位则可谓君，贤人居天子之位则可谓民王（如夏商周三王），圣人居天子之位则可谓天王（如尧舜二帝）。

君子知命，贤人合天，圣人得道。受制于时俗者，其言行也，非其德也。至圣于春秋之世，得道而言仁义；亚圣于战国之世，得道而言义利。何也？世人溺于利，能取义则可脱溺而登岸；世人不知义，能知仁则可知义。是故，德相同，而时俗不同则言行有异。

“小天”者，未必是邪恶，而有“善心”、“好心”、“偏心”、“邪心”之别。善心而小天者，能守其良心良知者也；好心而小天者，欲利益众人而不顾天者也；偏心而小天者，欲得其一而不顾其全者也；邪心而小天者，为其私而逆天悖道者也。

【2】此诗之“小旻”，直斥天子之“小天”，故《诗序》谓之“大夫刺幽王”。幽王身居天子之位，礼当“敬天保民”者也。《说文解字注》曰：“元气广大则偁昊天。仁覆闵下则偁旻天。自上降鉴则偁上天。据远视之苍苍然则偁苍天。”此诗何以称“旻”也？

天子所当敬之天，非惟“昊天”，非惟“旻天”或“上天”、“苍天”，而是“天道”、“天心”、“天命”、“天运”、“天威”。以“元气广大”与“仁覆闵下”解“昊天”与“旻天”，皆侧重于“天道”与“天心”，犹言“天生万物”、“天无私覆”。

其初，上天论德以命王，王之子孙若非德行尽丧、恶贯满盈，亦不至于夺换其天禄。身居天子之位，则须遵天道、明天心、担天命。天生万物，则天子当仁民爱物，其虐民害物，岂非“小旻”？天无私覆，则天子当无私而仁闵，其私欲泛滥，岂非“小旻”？

日月如天目，照察天下，无所逃匿。“立天之道，曰阴与阳”，阴阳显于用，则一舒一卷，由此而成天运。昊天，天运之舒也；天子仁覆闵下，则昊天祐之，如春夏之生物。旻天，天运之卷也；天子虐民害物，则旻天威之，如秋冬之肃杀。

天运不由人做主，而应人以行之；天子以及人类，自谓邪淫恶行可逃天目，可免于天威惩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岂非“小旻”也哉？故有“人善人欺天不欺”之言，故有“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之语。大夫之刺，其此之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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