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236《卫灵公》002（2020.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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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卫灵公问陈（音阵）於孔子。孔子对曰：“俎（音祖）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1】不欲庸庸碌碌终生，而意欲大有作为者，多矣，然而，或小有所成而已，或功败垂成，或事与愿违者，亦可谓多矣。何也？不知务本而务其末，不知道义而入旁门，一意孤行而取舍人，卫灵公即是如此，虽似乎小有所成而终究是无道之君。

其问军旅布阵之术，防御外侵，除暴安良，有国者不可不务，然则何以谓之不知务本而务其末？就其身而言，修身为本，治国为末，卫灵公不务修身而欲治国也；就其治国而言，安民为本而军阵为末，卫灵公不务安民而谋军阵也。

何以谓之不知道义而入旁门？治国之道义，以善其教为主，以正其政为辅，以安其民为义。善教者，教以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基，教以五常（仁礼义智信）为主，如此则民可心安；政令之正，在于王道仁政，如此则民可身安。不务此道义而行霸道，不知道义也。

何以谓之一意孤行而取舍人？孔子所学所传者，道也；孔子至卫国乃至列国，变易天下之无道而至于有道也；卫灵公之问阵于孔子，其一意在于守本土且拓疆域、保权位而灭不服，因而欲使孔子捨道义而从其意，如此使圣贤从其意欲，岂非捨弃圣贤也？

【2】“孔子对曰”，何以不称“子”而称“孔子”？卫灵公居君位，孔子似居臣位而非臣位也；以位言，卫灵公尊而孔子卑；以德言，卫灵公贱而孔子贵。孔子身在世俗，不能无尊卑之礼；卫灵公欲治国平天下，不应谦下而遵道而敬圣贤。“对”，夫子之礼敬也。

“俎豆之事”，祭祀之事也。俎豆为祭祀所用之礼器。“军旅之事”，治军用兵之事也，中含布阵之事。“俎豆之事”与“军旅之事”，类象也，不可惟以祭祀与军旅视之；析言之，“俎豆之事”为“文事”，“军旅之事”为“武事”；合言之，“治国之事”也。

“治国之事”虽可分“文事”与“武事”，然而，言“文事”可兼括“武事”，言“武事”不能兼括“文事”。此犹言“天”可兼括“地”而“地”不能兼括“天”，言“夫”可兼括“妇”而“妇”不能兼括“夫”，言“他”可兼括“她”而“她”不能兼括“他”。

夫子之学王道也，非不学“武事”，此可由《易经》《书经》《诗经》皆可知之。且王道非不用武力，为仁义而行武力也；霸道非不用仁义，而为贪欲而假借仁义之名。卫灵公之问阵，以武力而成其意欲，纵然言仁义，亦必假借为其工具而已。

【3】陈祥道先生曰：“古者，文事必有武备，武备必有文事。故射御之事寓于礼，干戚之事寓于乐。则君子之学礼乐也，军旅之事未尝不在其中矣。”《礼记·乐记》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然则何以孔子对以“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夫子何以婉拒卫灵公且次日即离去？夫子之行于列国，非欲谋求官职爵位，非欲谋求虚名，但由善性、知天命而正天下人心，立天下人道，参赞天地之化育以安天下，使天下之人与物各正性命，是故，但察天下之人是否有遵道而行者。

卫灵公惟重权位，一意孤行，闻道不信。惟重权位，则无心于民；一意孤行，则有言难入其耳；闻道不信，则劝导无益。师父，夫子婉拒之，不失礼亦不尤人。然而，天下万世，犹如卫灵公者多，则天下苍生不幸、天下百姓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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