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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周我们所学的是“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交),而能教(交)人者,无之。”今天我们还是学习这一段。
在讲以一小段的时候,我们列出了两个小标题,分别是:
【1】国有边界有人口,以戈卫民以道治。国与大夫何关系?国用贤人第一事。
【2】大夫齐家在躬行,自正而后正家风。孝悌慈爱为根本,家和方能万事兴。
说了以上两点之后,感觉到对“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这一句还意犹未尽,所以,下面继续列几个小标题说明一下。
【3】君臣士民皆有家,君子居家以齐家。君子昭昭然后教,学者诚敬方可嘉。
在“其家不可教”这个说法之中,说的是由谁去教?既然说是“治国必先齐其家”,那么,究竟是“治国”之人呢,还是“齐家”之人呢?
如果是说“治国”之人,那就是诸侯国的国君;如果是说“齐家”之人,那就是诸侯国之中的各位大夫。可是,天子、诸侯、大夫、士庶人,无不有家。
那么,“有家”之人,“在家”之人,都涉及到“齐家”之事。谁来“齐家”呢?从下文接着说到的“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来看,应该是“君子”。
为什么“齐家”之人必须是“君子”?因为由“君子”来“齐家”,意味着家人向“君子”看齐;如果是由“小人”来“齐家”,也就是让家人都向“小人”看齐了。
那么,“其家”是谁的“家”?是任何人的家。身为家中一员,惟有自己学习君子之道,修养自己,然后才有可能使家人也走上君子之道。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如果“我”不明本末、不知终始,把事物弄得杂乱无章,理不出头绪,则无法教人。
事有事理,物有物理,人有人情和本心,如果不知事物之理,则难以处理好事物;不懂人情本心,则远近亲疏不辨,误认为私心私利为众人之本心,无法教人。
人之本心本性非常简单,而天下事物、人情则极为纷繁复杂,是非善恶不是都那么容易判断得明确无误。如果不知评判标准,就无法教人。
一旦遇事,就因为私心私情、私欲私利而自欺欺人,则无法教人;待人接物之时,轻易被外事外物所左右,乃至被蒙蔽,则无法教人。
自身的言行举动,如果因为个人好恶、远近亲疏而不顾仁心、正气、礼义了,则无法教人。为何不能教人?因为“以其昏昏”,就不可能“使人昭昭”。
若要“使人昭昭”,那么,“我”就要先致力于自己的“昭昭”。从家庭来讲,至少父亲应该使子女钦敬,母亲使子女敬爱。
对大夫来说,大夫贤德睿智,则能使家人及属下之人敬佩、信赖。能使家人及属下之人敬佩、信赖,然后可以使人愿意向他学习。
“教”而无人愿意学,则不可谓之教;人之言行,使我愿诚敬以学,则此人即是我师。欲学而不诚不敬,本身便是无礼,也不可谓之学。
【4】一人有善终有限,众人有善久而远。教化所及善者增,如此家齐可期盼。
自身为善,毕竟有限;与人为善,善必久远。怎么叫做“与人为善”呢?不仅自身能善,而且能使人一同达到善,才是与人为善。
“与人为善”之说,来自《孟子·公孙丑上·乐善章》。孟子先说了子路之善:“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
子路是贤人,有人把他的过错告诉他,他就会很高兴,这是子路贤德的一个方面。换一个角度来说,闻过而喜,在于闻而能改,这是勇于自修的体现。
子路的做法,是我们的典范和表率。想想我们自己,是否在自己有过错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指出,甚至厌恶别人指出。
周子说得好:“今人有过,不喜人规,如讳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此话真可谓痛下针砭,只怕我们仍不悟。
其次,孟子又说到大禹之善:“禹闻善言则拜。”大禹是一代圣王,大禹能成为一代圣王,其中一个原因在于听到善言则拜谢。
听到善言则拜谢,意味着在没有过错之前,就多听善言而使自己不犯过错;拜谢,意味着谦逊地接受天下之善。
人能有过错而能改不如防微杜渐,防微杜渐不如防患于未然。尚未成为天子之时便能如此修养,成为天子之时才能避免因为一时的过错而贻害天下苍生。
再次,孟子说到了大舜之善:“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
大舜也是一代圣王,大舜能成为一代圣王,而且德高于大禹,其中一个原因在于,不仅自己为善,而且与人一起为善。
大舜自身为善,而不自以为善;大舜致力于天下皆善,而不止步于自身为善。这叫做“善与人同”。此是身教言传之功。
大舜如何身教言传的呢?自身有不善,则舍其不善而依从他人之善,以此避免自身之不善;他人有善言善行,则他学习别人之善言善行,从而扩大并增加了善言善行。
大舜的善言善行是贯彻始终的,就在他耕种于历山的时候,在阿滨制作陶器的时候,在雷泽打渔的时候,以及成为帝王之后,都是学习别人的善。
最后,孟子说:“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所以,君子不仅自身为善,更重要的是通过身体力行和道德教化,使众人一起拥有善言善行。
这里所谓的“与人为善”,本意是“能使众人和自己一起行善”,但后来的流传过程中,讹变成了“以善道对待别人”,其含义反而缩小了。
【5】国人百年反传统,疑古早已入人心。进化史观西方论,使得国人否尧舜。
既然说“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一个不能教化家人的人,就不能做“大夫”、不能“治国”呢?从原则上来说,应该如此。
说到这里,一定会有很多人认为这个简直是不可能的,因此就说儒学是所谓的“理想主义”,甚至说是空想的“乌托邦”。
如今,我们受反传统风气的影响,受西学影响,常常随口就能用“某某主义”或某个外来词语贴标签、扣帽子,可叹的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这也难怪,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把“以道治国”的“三皇时代”当成了不可相信的“神话传说”,或者当成了“蛮荒落后”的“原始社会”;
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把“以德治国”的“五帝时代”也不当作“信史”看待了,虽然没有否定其中的尧舜,却根本不承认尧舜是“圣王”;
即使是“以功治国”的夏商周,我们现在也不再完全相信夏禹、商汤、周文王的“王道”,而只知夏桀、商纣之残暴,而且夏商周也被认为是“野蛮落后”的“奴隶社会”了。
建立在“物种进化论”上的“唯物史观”,把历史塑造成了“一代胜过一代”的“进化史”,怎么还能承认尧舜禹汤、文王武王的“王道仁政”是历史事实呢?
当国人不再相信尧舜禹汤、文王武王的“王道仁政”是历史事实之后,再加上其后两三千年的中国历史上没有出现一个圣王;
虽然曾经有过“明君”,有过众多平凡的君主,但是,我们一说那两三千年是“封建社会”的时候,便无意之中跟“专制”联系在一起了,
不仅如此,我们所学的历史告诉我们的是,农民起义史,工具进化史,技术创新史,思想发展史,制度革命史,如此等等;
更有甚者,说那是“吃人的历史”,是“万恶的旧社会”、“黑暗的旧世界”,是“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在这种“历史”的“教育”之下,也就难怪人们对两千余年之前的“六经”持怀疑态度了,也就难怪人们会把“四书”、“六经”中“修齐治平”看作是“理想主义”了。
我们还是回到这个小标题开头的问题上来说。历史上、现实中,以及未来的社会,都会有不能教化家人却身居大夫、诸侯、天子之位的人;
然而,也正是因为是这样的人身居天子之位,所以顶多只能是“明君”,而不可能是“圣王”;即使是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使国家维持一时之安定而已。
鲁迅先生当初提出来想要创造出“第三样的时代”,以摆脱“一治一乱”的“恶性循环”,但不知答案在何处;
共产党自从建立的那天起,其志向就在于突破历史,建立起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新时代,并且从“马列主义”那里找到了“宏伟蓝图”。
因为这种“宏伟蓝图”是理论上的构想,所以是“理想”。“四书”、“六经”之道,是从“天地之道”、“先王之道”而来的,不是理论上的构想,所以“理想”,而是“方向”。
因为这种“宏伟蓝图”没有历史的经验,所以不是“以史为鉴”,而是要“摸着石头过河”。“四书”、“六经”告诉我们,只要“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就好。
历史的朝代更替,是不可能没有的,但是,可以像夏商周那样每个朝代都能长治久安;更好一点,则是像尧舜禹那样和平禅让。
虽然中国两三千年来,没有尧舜那样的天子,没有出现夏禹、商汤、周文王那样的圣王,当时,当君臣能够遵从“四书”“六经”之道的时候,也有明君、平主;
如果违背”四书“”六经“之道,则君主必然沦为昏君乃至独夫,那也就意味着到了国破家亡、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自身不正,无法教人以正道;自己家庭不和,无法教人家庭和睦之道;自己不能齐家,无法能教他人如何齐家。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也许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做不到“家齐”,但是,如果根本不想“齐家”,就永远不可能有“家齐”的一天;只要我们能致力于“齐家”,就是在向“家齐”前进。
尧舜“齐家”了吗?为什么尧之子不如舜?为什么舜之子不如禹?须知,齐家不是让家中人人都成为圣贤君子,而是知礼向善。
尧之子不如舜,不是尧之子邪恶,只不过是德行不及舜而已;同样,舜之子也不是邪恶,只不过是德行不及大禹而已。
再说,学习君子之道的人,是要“见贤思齐焉”,而不是让自己去跟不肖者相比较。学不切己,不可谓之学;驳议赏析,不可谓之学。
【6】齐家必须重教化,使人知礼且向善。父母身教并择师,尊师重教学圣贤。
“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其中的“教人”是什么意思?怎么“教”?“教”什么?这也是需要我们弄明白的问题。
本来这里所说的是“齐家”,却为什么忽然改成“教人”了呢?因为“齐家”并不是仅仅指“家庭和睦”,而是使家人向善知礼,这是必须通过“教”来达到的。
怎么“教”呢?国君自身能“齐其家”,任用能“齐其家”的人为大夫,使能够“齐其家”的君子做师傅。
总起来说,自身修养不够,那就学习君子之道以修养自己;学习并修养君子之道的时候,言行举止都按照君子之道去做。
君子是不是自己去“教”家人呢?如果说是,那也只是“以身作则”而已,也就是说,注重自身的言行举止无不合于礼。
尤其是“教”子女的时候,不应该由父母亲自去教,而应该是为孩子选择老师。对此,孟子曾经说到过,我们就来看看孟子的说法。
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意思是说,君子既然有德行,当然也希望孩子有德行,那就可以亲自教育自己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不亲自去教呢?
孟子曰:“势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意思是说,因为从情势上来说,父母要亲自把孩子教育成为君子,那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行不通?教育子女当然要用正道进行教育,然而,当父母教育子女的时候,如果所教得正道,而子女却不能按正道去做,父母就可能因此而愤怒。
当父亲发怒的时候,就反而成为父子之间的相互伤害,或者说反而像夷狄一样了,因为夷狄的做法就是用放任情感而用武力强制。
为什么说这样会造成父子之间相互伤害呢?孟子说,孩子会对父母这么说:“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意思是,父母让我行得端做得正,父母自己都没有做到十全十美。
当孩子这么说的时候,是孩子对父母的不满;当父母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父母当然会气愤。这样一来,“则是父子相夷也”。也就是说是父子之间造成了互相伤害。
孟子说:“父子相夷则恶(饿)矣。”意思是说,造成这样的父子之间相互伤害,也就使父子之间关系不好了。
父母与子女之间是用亲情和恩情而相互关联在一起,所以,人间“五伦”之中,最不能伤害的是父子之间的这种亲情和恩情。
那么,怎么办呢?孟子说:“古者易子而教之。”意思是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古人都是把自己的子女请别人来教育,而不自己去亲自教育。
孟子说:“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意思是说,父子之间一旦以善不善而相互责备就会造成心情背离;一旦造成心情背离,没有比这种不祥更大的。
毕竟这是破坏了父子之间最重要的亲情和恩情,可以说是最重的伤害了,也就意味着家庭从此而失去平静和安宁。
在家庭之中,有君子之德行的人,或许是父亲,或许是母亲,或许是儿女。无论是身居哪个地位,都只是以自己之言行去做好自己,而不应用“教育”心态。
从“诸侯治国”、“大夫齐家”来说,其“教化”还要从注重兴办学校去做。不过,有了学校,所教的是不是圣贤君子之道,更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至于说,“治国”、“齐家”,要“教”什么呢?下文所说的就很明确了:“孝者,所以事君也;弟(替)者,所以事长(掌)也;慈者,所以使众也。”我们下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