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请先将全诗认真阅读几遍: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讶)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江)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二、关于《召南》:
这个题目,是要说明“召南”与“周南”的关系、“召公”与“三公”的关系。
1.“周南”、天子、周公的关系:
“周南”和“召南”的“南”,所指的都是“教化从北向南”的意思。“周南”是从周公治理之地而言,“召南”是从召公治理之地而言。
周公治理之地是“王畿(ji1)”,也就是天子的京城所在地。京畿之地,不是由天子直接治理,但也有边界,也有负责治理的官员。“王畿”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呢?是为天子提供祭品、俸禄、粮菜、劳役的地方。
当时,治理“王畿”的官员就是周公旦,好比说,现在我国的中央政府在北京,但是,北京市却有市长治理,而不是由国家主席直接治理。周公自己的封地是鲁国,由他的长子伯禽代加治理。
《诗经》为什么不从“天子”开始,却要从《周南》开始呢?
首先,孟子说过,“天子受命于天”,但是,道德崇高而得人心之后才能成为“天子”,并非仅仅得到百姓拥戴就可以成为受命的天子,如果没有崇高的道德更不能成为受命的天子。《关雎》一诗之中,文王虽然已经有崇高的道德修养,但是,却还在提高道德修养、施行教化、以仁政治国的过程之中,这也可谓是从未受命到受命、从未得民心拥戴到得到民心拥戴的过程。
其次,天子最首要的是德高,这是修身的问题,但是,仅仅德高还不够,还要齐家、治国,而后能平天下。德是内在的东西,通过言行而体现出来,没有言行则无法显现于外。《易经》中说:“天德不可为首也。”《道德经》中说:“太上,下之有之。”张尔岐先生解释说:“太上盛治之君,下但知有之而已。”《奇门遁甲》中以乙丙丁为奇门,但是,甲却不显露于外。天子平天下只是德,而不以“功”来说。
其三,从齐家、治国来说,首要的则是任贤。文王之下,贤德莫过于周公旦。周公行教化,并非用自己创立的学说主张去“行教化”,而是秉承先王之道、遵奉天子之令去行教化。身为臣子,有功德也不敢自以为有功德,而将功德归于天子。此所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2.“召南”、先王、召公的关系:
《毛诗序》中说:“然则《关雎》、《麟趾》之化,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zou1 yu2)》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
召公治理之地,这里的召公是指召公奭(shi4)。其实,这里所体现出来的,并非召公一人,而是各诸侯国的治国正道。
召公治国怎么治?行“先王之教”而已。这里的“先王”所指的是周族的先祖太王古公亶父(dan3 fu3)、王季季历,都是仁德之君。
“先王之教”与“君主之教”不同。“先王之教”,重视的是符合王道的教化之道,而不是“先祖”私自订立的典章、制度、政令,否则,便是“臣以君为师,民意臣为师”,从而也就是失去了“道义”的标准和原则。
“行先王之教”,意味着符合“孝道”的做法。《中庸》中说:“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意思是说:“所谓符合孝道的人,是善于继承前人之志向,善于承续前人事业的人。”
“召南”的“南”,和“周南”的“南”一样,都是“教化从北向南”的意思。这也就是说,召公“行先王之教”并非召公自己另立其“教”,因为“文王之教”也就是“先王之教”。孟子说:“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
3.今古文经学中的“三公”:
西周天子之下有“三公”,是朝廷之中除了天子之外,最尊贵显荣的三个官职。西周建立之前和初期,身在三公之位的是指姜太公、周公旦、召公奭。
“广义”的“三公”是指什么呢?今文经学认为分别是司马、司徒、司空,古文经学认为分别是太师、太傅、太保。
两种说法之间是什么关系呢?经文经学所讲的,往往是超越具体朝代的制度,是从“为万世立法”的高度来说的,所以,具有标准性、原则性、通用性。
古文经学所讲的,往往是针对某个朝代、某个国家的制度事实,所以,具有复杂性、多样性、参考性。
因此,要讲经学,应该倡导的是今文经学的说法;要讲史学,则会重视古文经学的说法。
从经学来说,司马是主管军事的,司徒是主管教化的,司空是主管天文历法的。这是天子治国平天下最关键的三件大事。
军事维护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以此使人能够身安;教化维护道德标准、礼义原则,以此使人能够心安;司空维护遵循天道、指导人事,以此使天下能够长治久安。
从史实来说,太师、太傅、太保,三者都是辅佐君主的官职,太师辅佐君主的政治策略制订,太傅辅佐君主拟定和决策军国大事,太保辅佐君主教育太子。这种设置,降低了对司空职责的重视程度,司马和司徒的职责也偏向君主了。
4.历史上的“三公”:
西周取代殷商之前,姜太公侧重于军事,接近于司马职责;周公旦侧重于教化,接近于司徒职责;召(邵)公奭(是)侧重于教导太子,身任太保之职。
秦朝不设“三公”,大权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可谓大权独揽。西汉之初,沿袭秦制。
到了汉武帝时期,在此设立“三公”,分别叫做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但是,仍然有大司马之职,而且权位在丞相之上,可见对军事的重视程度。
汉成帝时期,把御史大夫改为大司空,和大司马、丞相一起,构成了新的三足鼎立的“三公制”。
西汉末期,大司马改称太尉,大司徒和大司空改称司徒和司空,以太尉居首,还是体现出对军事的重视。
东汉之后,“三公”变化较大,而且时兴时废。到了隋唐宋朝,“三公”权位极大降低,而成为名高无权的虚衔。
明清时期,君主独揽大权,“三公”之制几乎完全废除。
总体来看,西周之后,“三公”权位的逐渐降低,君主权位则逐渐提高。这也就意味着越来越远离经学的标准和原则,中国社会也因此而越来越接近于君主极权了。
司空职责的降低,意味着对道义的轻视;司马职责的降低,意味着君主权力的加强;司徒职责的降低,意味着君主政令越来越凌驾于圣贤经典之上。
三、《诗序》讲解:
鹊巢,夫人之德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鳲鸠,乃可以配焉。
1.国君与夫人的修养:
顾名思义,“鹊巢”也就是喜鹊的巢穴。喜鹊的巢穴,当然应该是喜鹊居住于其中。这个巢穴建造得怎么样,要看喜鹊自己如何。在此诗中,鹊巢象征诸侯国国君的地位和家庭。
按照经典正道来说,如果没有大功大德,也就不足以成为一国之君。所以,国君的爵位是凭借着善行和事功的积累而得到的,善行来自善心,事功来自敬业。
但是,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不是说国君已经有爵位之后才有夫人,而是夫人有德而能辅佐国君,此所谓“家和万事兴”,也就是“夫人起家而居有之”,不能理解为夫人凭借有德而来寄居。
喜鹊如何建巢呢?按《毛诗郑笺》的说法,喜鹊建巢,从冬至开始,到春季完成,犹如国君积累德行功绩的过程,但不能理解为积累德行功绩的结果。由此而言,男人不是要等到事业成就了之后才结婚,但是,修德却是首要的。
鸤鸠是什么?是一种鸟,一般我们称之为布谷鸟。鳲鸠从自己的家中长大之后,自己不建造巢穴,而是居住到喜鹊巢之中,在此诗中,意思不是说鸤鸠夺占喜鹊的巢穴,而是与喜鹊合住在同一个巢穴之中,并且与喜鹊合称为一家。
“鸤鸠之德”是什么“德”呢?是专静纯一之德。所谓“夫人之德”,也就是要“专静纯一”,有这样的德行,然后可以与国夫人之位相称。“夫人”是谁?只有国君的正妻,才能叫做夫人。
这是与《关雎》之中的君子配淑女、淑女配君子、以德相配一样的道理。
一个诸侯国的百姓是否安宁,是否知书达礼,在于国君是否有德;百姓是否安宁,是否知书达礼,在于国君是否能识别并任用贤人;国君是否能识别并任用贤人,在于国君是否有道德修养;一个人是否能适合国君之位,在于国君是否能尽国君之责、得到臣民拥戴。
总之,喜鹊善于建巢,象征着诸侯国之君的德能修养,有此德能修养才能拥有此爵位。虽然说德能修养而得到的爵位也终有失去之时,但是,没有道德修养,即使暂时、侥幸得到此爵位,极少最终自己不受害也不伤害别人的。
与有德君子相配的,必须是有德淑女。因此,诸侯选择夫人,标准是女子之德;如果不选择德高的淑女,却只顾情色,那么,不仅意味着君德有亏,而且会扰乱后宫,进而危害天下。历史上,这样的悲剧不少,如果不能引以为鉴,那么,悲剧将会不断重演。
女子出嫁,也只有与有德君子相配,才能拥有真正可依靠的归宿;如果女子不选择德高的男子做丈夫,轻则家庭不和、夫妻难久,重则难逃自身乃至家庭的悲剧。
2.联系现实来说:
在历史和现实之中,绝不可能所有的国君都能达到经典的标准,历史是不完美的,圣贤君子给我们开出的太平之路,目的在于尽可能使历史和未来趋向于完美,可是,能让历史趋向于完美不是要靠圣贤君子之道,而是要靠我们提高自身修养,遵循圣贤君子之道去做。
同时,历史上的国君夫人也并非都是德高的淑女。天子贪恋女色而弃国家百姓于不顾,有夏桀、商纣、隋炀、唐玄宗等等;国君贪恋女色而弃国家百姓于不顾,有吴王夫差、陈后主等等,他们的结果如何,大家都可以看到。
对于国君和夫人,德行的要求当然要高;对于官员,德行的要求也不可不高,毕竟他们是关系到国家安宁、百姓生命的人。
孔子说:“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又说:“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如果国君不用正直之人,那么,无异于自找麻烦乃至自取灭亡。
就算是普通男女,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更何况,今天的普通男女,也许就是未来的君臣。如果今日不修养自身德行,即使登上了君臣之位,也难以安国安民,相反地,却可能有意或无意之间成为祸国殃民之人。再退一步来说,就算终生都只是庶民,不重视自身的德行修养,也难以安己、安家人吧?
有人说:“女子嫁错郎,自己的一生就毁了;男子娶错妻,三代人就毁了。”这话是有道理的。怎么叫选错呢?也就是选择了品德不端之人吧?前半句好理解一点,后半句怎么理解呢?如果妻子不淑,能善待公婆吗?能尽妻子之责吗?能以正道教育好子女吗?
3.从“后妃”到“夫人”:
《周南》的十一篇,是从“后妃之德”说起,《召(绍)南》的十四篇,则是从“夫人之德”讲起。
如果我们用《易经》六十四卦来与《诗经》联系起来看,那么,《易经》以乾坤两卦为首,是《易经》的门户;《周南》和《召南》就好比是乾坤两卦。可谓《诗经》的门户;《易经》通过乾坤两卦来体现天地之道,而大道贯通于其中,《诗经》则以《周南》和《召南》来体现君臣之道,而王道贯通于其中。
《周南·关雎》是以“后妃之德”明示天下,其中包含着天子与王后的德行;《召南·鹊巢》则以“夫人之德”为表率,其中包含着国君与夫人的德行。
后妃之德与王者之德相配,夫人之德与诸侯之德相配。夫人之德以后妃之德为学习者。诸侯国国君凭借德行的修养和事功的建树而得到爵位,能成为国夫人的女子婚配而成家并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君道与臣道,都是以王道为准则。所谓“为人君止于仁”、“君使臣以礼”是君道,所谓“为人臣止于敬”、“臣事君以忠”是臣道。
儒学经典之中,不会把倡导“君不仁、无礼则臣不敬、不忠”,但是,在现实社会中则难免因为“君不仁、无礼”而导致“臣不敬、不忠”。因为君臣之间不应该是“交易关系”,君子所要奉行的是“絜矩之道”、“反求诸己”。
四、《鹊巢》讲解:
第一章: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讶)之。
第二章: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江)之。
第三章: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1.参考性译文以及表面涵义:
喜鹊所善在建巢,鳲鸠有德而能居。此女出嫁得归宿,有车百辆亲迎娶。
喜鹊所善在建巢,鳲鸠有德能拥有。此女出嫁得归宿,有车百辆护送走。
喜鹊所善在建巢,鳲鸠使之能充盈。此女出嫁得归宿,车各百辆大礼成。
此诗表面开来,只是一次婚礼的过程,是说国君迎娶夫人,用一百辆车去亲自迎接;夫人的娘家,用一百辆车来护送;双方都用一百辆车,而成就婚姻大礼。
如果只看到此诗的表面涵义,那么,跟没有读这首诗也查不到哪里去,更不能说所读的是《诗经》中的《鹊巢》,而是把此诗当成了一首普通的诗歌了。只有理解其深层涵义,然后才能说是在读《诗经》中的《鹊巢》。
2.关于“百两”与婚礼的隆重:
所谓“两”,有两个读音,一个是一声,一个是四声,都可以。因为一辆车有两个车轮,所以,“百两”也就是指“一百辆车”。我们现在可以通读为四声,读作“辆”。诸侯国的国君在婚礼上用一百辆车,是表示婚姻的郑重其事,更是体现真诚和亲情。
首先,迎接和送行的车辆多少,体现的是婚礼的隆重,这种隆重的程度的不同,在表面看来是权位的等级决定的,但是,因为在经典之中,权位的等级又是由德行的水平决定的,所以,德行不够而有其权位,这本身就表示国家有问题了,不符合儒学正道。这就好比祭祀祖先的时候,天子用八佾(yi4),六十四人;诸侯用六佾,三十六人;公卿用四佾,十六人;大夫和元士用二佾,四人。这是礼仪规定,前提是有其德者得其位。
其次,礼仪的前提在于诚敬之心,而不是摆排场,否则便是虚伪。孔子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礼记》开头就说出了礼的原则“毋不敬”。也就是说,没有诚心敬意,即使玉帛钟鼓再多,也不符合礼乐原则。同时,诚心敬意也需要有形式体现出来,只不过所需要的形式要与德、位相称。
结婚固然是喜庆之事,但是,婚礼的仪式却不仅仅是要表示喜庆,更需要隆重、严肃。当今的中国人往往赞美西方婚礼的严肃,却不知道百年之前中国婚礼的严肃性。中国人,应该用中国的传统婚礼仪式举行婚礼,这是民族自尊心的体现,是民族自信心的体现,是对中国文化信仰的体现。
可是,当今的中国,婚礼仪式大多是“中西掺杂”的,或者是“西方化”的,或者是沦为形同儿戏了。西化的婚礼仪式从清末开始出现于中国,蒋中正先生和宋美龄女士采用西式婚礼而使之得以流行,此后一段时间内则是简化的或中西掺杂的,近三十年来西化的婚礼再次多了起来,中国传统的婚礼则在近十年来开始再次出现。
婚礼不隆重,不严肃,那么,婚姻就不牢固。婚姻不牢固,那么,个人、家庭、国家、社会的安定都会受到伤害。
3. 关于“御之”与“亲迎制”:
所谓“御”,这里读作“迓”,是“迎接”的意思。谁去迎接呢?无论是天子、国君,还是臣民,男子娶妻都必须亲自钱去迎接,这就是“六经”所制订的“亲迎制”。
按照孔子确定下来的“亲迎制”来说,在婚姻仪式上,男子必须亲自前往迎接新嫁娘,无论是天子、诸侯,还是公卿大夫、士人庶民,都必须如此。
《大戴礼记·哀公问》中记载,鲁哀公认为“亲迎制”要求天子、诸侯去亲自迎接女子,对女子的重视太过分了。孔子表情严肃而庄重地说:“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
因为“同姓不婚”,所以,婚姻双方所涉及的是两个不同姓氏的家族、诸侯国,因为婚姻而使得两姓、两国之间有了更密切的关系,“亲迎”不仅涉及到是否对女子以礼相待的问题,还涉及到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问题,怎么能不重视呢?
婚姻之后,方能孕育繁衍后代,从而使历代圣贤之道得以永远流传,使得天地、宗庙与社稷都能有人敬畏地祭祀,所以,婚姻涉及到圣贤之道的流传问题,涉及到人类生生不息的问题,涉及到是否能有人继续祭祀天地、祖先、社稷的问题,怎么能不重视呢?
孔子为什么要确定“亲迎制”呢?按蒋庆先生《公羊学引论》,有两方面的原因。
第一,是义理上的主张。“从义理上看,孔子认为夫妇之道是人道之始,人类群体生活中的一切社会关系都肇始于夫妇关系,即有了夫妇关系,才会有父子关系,从而才会有君臣上下等社会关系;若没有夫妇关系,就不会有生育,也就不会有人类社会。”(第166页)
第二,是历史上的原因。《春秋经》是从鲁隐公开始的,但是,隐公被弑而使鲁国大乱,究其根源则是因为隐公的父亲鲁惠公婚姻不正。
惠公的嫡夫人无子,而他的名叫“声子”的妾生下了儿子,名叫“息”。息长大之后,惠公为息从宋国娶妻,娶来之后,惠公发现此女甚美,就从儿子“息”的手中将此女夺去而成为自己的妻子;这个宋国女子为惠公生下了名叫“允”的儿子,然后,立宋国女子为夫人,“允”成为太子。
这里的“息”就是《春秋经》中的“隐公”,“允”就是“桓公”。“一是宋女至见其好而夺之,是不亲迎之礼之甚,二是夺子之妻而妻之,是名不正言不顺。正由于惠公在婚娶上妃匹不正,才最终导致了隐桓之祸的发生。”(第167页)
鲁惠公一人的无德,所导致的岂止是他一代人的悲剧,更引发了此后连续不断的悲剧,包括子孙的、国家的、社会的悲剧。
4.娘家情义与夫人德行:
男家有德而亲迎,女家有情而送行,因此,亲迎与送行构成了双方的礼仪形式。双方竟然各有百辆之车迎送,礼仪非常隆重。
然而,我们应该学习的不是其车多礼重,而是男子之所以能够拥有爵位的道德修养——“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是女子之所以能得到男方敬重以及自己家人真情的道德修养——“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鳲鸠,乃可以配焉。”
鳲鸠之德究竟是什么样的德?“均一之德”。《毛诗正义》说:“尸鸠有均一之德,饲其子,旦从上而下,暮从下而上,平均如一。”因此,心正而不偏,才能具备这“均一之德”。
《左传》隐公元年中所记载的郑国姜氏厌恶长子寤生(郑庄公)而偏爱小儿子“段”(共叔段),其结果不仅影响到母子、兄弟,更影响到臣民、国家。偏心偏爱,便有悖于“厚德载物”原则。
惟有具备“均一之德”,才能与夫人之位相配,才能与这隆重的礼仪相配。鳲鸠来到鹊巢,是因为有德才能被迎来。
第一章的“居之”,也就是以鹊巢为平时安居之所;第二章的“方之”,也就是以鹊巢作为存身立足之地;第三章的“盈之”,也就是不把鹊巢视为一己私有,却能容纳众人,只有这样,“夫人”才能算做把“鹊巢”当作自己的归宿。
婚姻仪式涉及到男女双方,“御之”是男方亲迎,“将之”是女方送行,“成之”是双方共成婚姻大礼,其中,男女双方都是有车百辆,因此,不能视结婚主要是男方之事,但其中要求更为严格的是男方的德与礼。
4.关于“夫人”、“妃媵(ying4)”的问题。
《公羊传》中说,诸侯一次可娶九女,其中男方和女方的侄女和妹妹作为陪嫁之人(也就是“媵”,共有八女。在此,不想考证其制度究竟如何,只说道理。
我们首先要明白的是,“妃嫔媵妾”是历史上的现实存在,并非孔子的倡导,而且孔子、孟子终生都没有“纳妾”之事。所以,儒学经典不提倡这样的做法,却不能否定历史上的存在。
在帝王世袭的时代,天子只能有一位王后,诸侯国国君也只能有一位夫人,至于妃嫔媵妾,在《周礼》之中也有定数,怎奈后世帝王权贵乃至富豪竟然随意纳嫔妃小妾,非为传宗接代,更非母仪天下,而是为了满足个人的色欲、淫欲,悖逆圣贤之道,伤害无辜妇女。
如今,世袭制已经成为历史,嫔妃已不复存在,但是,总还有妯娌、兄嫂、小姑。女子出嫁为妻,有德才能与之和睦相处,使家庭团结。一旦私心产生,则上难以孝敬父母,中难以和谐家人亲戚邻里,下难以教育子女,又如何能使家齐、国治、天下平?